“你再想想,細作案如果還要查,會不會把上面給牽扯進去。”
嚴星楚低首頭,不久后抬頭點了點。
“嚴御史,你也不要糾結了,自東牟軍攻打撫州城開始,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鄭昌言嘆道。
“鄭大人,如果不查出誰是具體細作,對于我軍始終是大隱患啊。”嚴星楚擔憂道。
“細作是查不完的,我們今天把這個細作抓了,明天又會出現一個新的細作。”
“但是總比不查好吧。”嚴星楚脫口道。
“嚴御史,說直接點,敵人的細作不可怕,而是怕我們自己的人,比如董其忠這種,也比如你以前提到的郡城衛右僉事被他族人及吳炳和她女兒被‘陳雷’給連帶這種。”
鄭昌言說完,趙春接道:“內部自查和識人才是細作案的關鍵。”
嚴星楚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走向督察院的存案房,腦子里還想著昨天與趙春、鄭昌言的對話,特別是那句“細作是查不完的”一直在他心里盤旋著。
存案房的老吏正蜷在熏黑的炭盆前打盹,聽見腳步聲猛地驚醒,看著嚴星楚身上的官服,站了起來:“大人,這大冷天的……”
“我過來查些東西,乾熙五年開始的有關軍報奏事的存檔。”嚴星楚把自己的信印遞了過去。
老吏渾濁的眼珠在信印上看了一下:“請大人隨我來。”
半個時辰過去,嚴星楚在看到乾熙六年三月的一份督察院奏事冊子時,呼吸不由一滯。
乾熙六年三月,太子夏明淵親赴校場檢閱新軍,提到:“靖寧軍乃孤之臂膀,當如臂使指。”
嚴星楚繼續看著其它的冊子,忽然頓住——在乾熙七年元月的一份冊子里,前太子因“急癥薨逝”的記載里,有東牟國使者團前來吊唁,在回去途中突遇海難,副使以下有五十人海中遇難,尸骨無存。
他心臟猛地一跳,五十人,尸骨無存。
“肖永志!”他看著最后的奏事人,猛地抬頭,驚得老吏差點打翻燭臺。
老吏湊近辨認,“嗯,這份是工部肖永志大人,當年在御史臺任副憲。”
“肖永志不僅是尚書,還是先太子妃的父親。”老吏喃喃道,“身份如此顯顯,可是卻無兒送終。”
“為什么?”
“他唯一兒子是靖寧軍一名千戶,靖寧軍失蹤了兒子也不見了。”
嚴星楚豁然起身,案上硯臺被袖口帶得晃動。
嚴星楚出了存案房,直接出了督察院向工部而去。
到了工部衙門外,卻突然冷靜了下來,自己怎會如此冒失。
一個二品尚書,怎會說見就能見到的。
嚴星楚放緩腳步,邁進了工部衙門,遞上名貼要拜見肖尚書。
正如他所預料的,他并沒有見到。
不是肖永志自恃身份不見他,而是工部因為大軍開拔的事,特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