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行跡可疑者,不聽辯白,不問緣由,悉數抓捕。
阿磐便親眼見著沒有文牒的人被守城的巡卒當場緝拿。
或被攔在關卡之外,或因拒捕被當場斬殺。
因而每經一道關卡,便似過了一回鬼門關。
只心驚膽戰地蜷在車輿一角,一動不動,不敢出聲。
若被魏人發現她是逃跑的營妓,必要抓捕歸案,抑或送回魏營,抑或就地斬殺。
那人掀起眼簾,朝她抬起了手臂,話聲平和溫軟,謙和有度,“過來侍奉,不必害怕。”
阿磐知道這車上三人有通天的本事,也篤定他們必能將她完好地帶回中山故地。
雖不清楚這憑信從何而來,但他們的主人只闔眸安穩地端坐車中,就讓人無端地踏實下來。
阿磐忙挪到那人身邊,攙著他的手臂,輕聲問道,“阿磐會不會拖累主人。”
那人難得地笑了一下,蒼白的臉上有她看得懂的悲戚神色。
都是中山遺民,因而她能看懂。
好在趕車的人有通關文牒,也能說一口地道的魏音。
遇到盤查的魏兵,只說是,“我家主人是大梁人,眼下病了,正要往北地求醫問藥,請諸位軍爺行個方便。”
若有人推開車門查看,問起阿磐來,趕車的人便解釋,“哦,這是主人的家奴,啞巴,不會說話。”
是,她只會說中山話,一開口便要露了這一行人的底。
過了宛城,天色將暝。
那人推開車窗,嗆進來一臉的風雪。
越往北走,臘月的雪便愈發地多了起來。那人因了這風雪的緣故咳著,咳得厲害。
外頭的孟亞夫低聲提醒道,“主人該進藥了。”
阿磐應了一聲,趕緊侍奉那人飲下湯藥,
想去掩窗,卻被那人鉗住了手腕,那人神情凝重,問她,“你可認得這片疆土?”
阿磐呢喃低語,“是中山。”
她認得這條路。
她和云姜就是在這條路上拼命逃亡,親眼看著魏人的鐵騎斬關奪隘,也親眼看見中山的兵馬潰不成軍,死傷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