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璃被他兇神惡煞的樣子嚇得一哆嗦,抱著懷里的布包連連后退,用那副沙啞的嗓音顫巍巍地解釋:“同……同志,我家里實在沒米下鍋了,孩子餓得直哭……我就是想來……想來換點糧食……求您行行好……”
她那副既害怕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個走投無路的普通婦人,任誰也看不出破綻。
刀疤臉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警惕的神色稍緩,吐了口煙圈,不耐煩地伸出手:“買東西,入門費,兩毛。”
“哎,哎!”沈姝璃趕緊從層層包裹的手帕里,用顫抖的手指捻出一張皺巴巴的貳角錢,恭敬地遞了過去,嘴里不停道謝:“謝謝同志,謝謝同志……”
刀疤臉收了錢,卻沒完全放心,對同伴遞了個眼色,便一言不發地跟在沈姝璃身后,擺明了是要監視這個陌生人。
沈姝璃并不在意,這樣反而說明這些人謹慎,安全能有保障。
她顫巍巍回頭,問道:“那,那個……大哥,我頭回來,不認路……我想問問,這里頭……有賣活雞活鴨的地方嗎?我想給家里的老人和孩子補補身子……”
刀疤臉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沒料到這瘦弱的女人還想買這種“硬通貨”,
不過來這里買什么的都有,倒也不奇怪。
他冷哼一聲,惜字如金:“有。跟我走。”便在前面帶路。
沈姝璃趕緊邁著小碎步跟上,沿途所見,讓她大開眼界。
來這里交易的人不少,個個都用帽子圍巾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交易時也都壓低了聲音,生怕被人認出來。
整個巷子都彌漫著一股緊張又詭異的氣氛。
能看到這里交易的物資種類不少,糧食、布料、舊家具,甚至還有市面上見不到的緊俏藥品。
沈姝璃甚至還看到了有人在賣棉花,價格貴得嚇人。
她決定先辦正事,買完家禽再來逛逛買點棉花。
“到了。”
刀疤臉帶著她越走越深,拐進了一條更窄更暗的岔路。這里的人明顯少了,但個個眼神兇悍,不好招惹。
他最終在一個緊閉的院門前停下,他抬手,在斑駁的木門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三下,一長兩短。
門上開了一個小窗,一雙警惕的眼睛從里面探出來,看了看刀疤臉,又掃了沈姝璃一眼。
“開門,有客。”刀疤臉沉聲道。
“吱呀——”
沉重的木門被拉開一道縫,一股家禽糞便和草料混合的濃重氣味撲面而來。
這院子彌漫著一股家禽特有的味道,混雜著干草和泥土的氣息,雞圈里的雞鴨偶爾發出幾聲壓抑的叫聲。
沈姝璃心領神會,從包裹里摸出一毛錢遞給刀疤臉男人,壓低聲音道了句謝。
那刀疤臉倒也不客氣,錢入手就揣進了兜里,人卻沒立刻離開,反倒靠著院門旁的墻,目光依舊盯著沈姝璃,擺明了要繼續盯著,要親眼看著這筆買賣做完才放心。
黑市有黑市的規矩,陌生面孔總要多提防幾分。
沈姝璃沒在意他,徑直走到那個賣家面前蹲下。
“同志,你這雞苗怎么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