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因為常年勞作而有些佝僂的身體,猛然挺直。
下一秒,他對著孟聽-雨那道清麗纖瘦的背影,行了一個標準到極致的,九十度的深鞠躬。
頭顱深垂,脊梁彎折。
那顆高傲了一輩子的頭顱,此刻,低得心甘情愿。
整個后廚,落針可聞。
這個鞠躬,無聲,卻重逾千斤。
它代表的,不僅僅是王師傅個人,更是華夏傳統廚藝界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人,對自己窮盡一生都無法企及的技藝之巔,所能表達的最崇高的敬意。
仿佛是一個信號。
又仿佛是一種被壓抑許久的情緒,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李金福,那位湯品界的泰山北斗,毫不猶豫地走上前,站在王師傅的身側,同樣深深地彎下了腰。
緊接著。
配菜組的師傅。
蒸品組的師傅。
甚至連那些剛剛被孟聽-雨點名批評,羞愧得無地自容的年輕廚師們,也都走了過來。
一個。
兩個。
十個。
幾十個。
后廚之內,所有還站著的人,上至各部門的副主廚,下至負責清洗傳遞的學徒,都仿佛是約定好了一般。
他們排成整齊的隊列,對著那道孤身而立的背影,齊刷刷地,深深鞠躬。
整個國宴后廚,幾十名代表著這個國家廚藝最高水平的御廚,在這一刻,集體向一個二十歲的女孩,俯首。
沒有一句言語。
沒有一聲吶喊。
只有一片莊嚴肅穆的沉默。
這無聲的臣服,比任何激昂的贊美,都更具力量,更加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