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藍白色的電弧在昏暗的房間里一閃而過。
“滋啦!”
吳誠的身體猛地一弓,抽搐著倒在地上,手里的u盤也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在魏征的腳邊。
魏征看都沒看地上的人,幾步沖到霍驍身邊,一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你他媽……”他想罵人,卻只說出三個字,后面的話全堵在了喉嚨里。他看到霍驍蒼白的臉,深陷的眼眶,和身上濕透的、單薄的病號服。
霍驍沒有回應,他的任務完成了。緊繃到極致的神經一放松,藥物的副作用和極度的疲憊排山倒海般襲來。
現場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沖進來的消防員和警察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一個倒在地上抽搐的醫生,一個幾乎虛脫的“病人”,以及……
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自主地越過他們,投向那扇敞開的,本不該存在的門。
門內,一排排金屬架,上百個玻璃容器。
福爾馬林液體中,浸泡著心臟,腎臟,眼角膜……每一個都貼著白色的標簽,姓名,血型,日期,清晰得令人發指。
那不是醫學標本。
那是一個屠宰場冰冷的陳列室。
一個沖在前面的年輕警員沒忍住,捂著嘴沖到墻角,發出了干嘔的聲音。
魏征的拳頭死死攥住。他終于親眼見到了“磐石會”的冰山一角,比任何卷宗和供詞都來得更加觸目驚心。
他扶著霍驍,慢慢轉過身,讓他背對那扇門。
“結束了。”魏征說。
霍驍靠在他的身上,視線穿過人群,落在被兩名特警死死按住、戴上手銬的吳誠身上。
吳誠也正看著他,鼻血糊了滿臉,狼狽不堪,但那雙眼鏡后的眼睛里沒有絕望,反而是一種詭異的、帶著嘲弄的笑意。
他張開嘴,用口型無聲地對霍驍說了三個字。
“來不及。”
市局的審訊室里,燈光白得刺眼。吳誠坐在審訊椅上,與對面的人隔著一張冰冷的金屬桌。他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服,鼻梁上重新架起了那副金絲眼鏡,甚至連頭發都梳理得一絲不茍。他看起來不像一個剛剛在屠宰場里被捕的兇犯,更像一個準備出席學術研討會的教授,冷靜,體面,甚至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審視。
“在開口之前,我需要提醒兩位警官。”吳誠先發制人,雙手交叉放在桌上,姿態從容,“我的律師團隊正在趕來的路上。在他們抵達之前,我說的每一個字,都不能作為呈堂證供。”
魏征坐在霍驍旁邊,胸口憋著一股火。他親眼見過那個陳列室,那股福爾馬林和血腥混合的氣味至今還盤踞在他的嗅覺里。他想一拍桌子,把這個偽善的禽獸的臉按在桌面上摩擦。
霍驍卻異常平靜。他也換了衣服,不再是那身單薄的病號服,而是一件簡單的黑色t恤。藥物的殘余影響讓他面色依舊蒼白,但那雙眼睛卻清亮得駭人。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吳誠,一言不發,那種沉默的注視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壓迫感。
“吳醫生。”霍驍終于開口,打破了僵持,“你在青山精神康復中心,私設了一個陳列室,里面存放著上百件人體器官。這一點,你承認嗎?”
“我承認有那個房間。”吳誠坦然地點頭,“但我不承認‘私設’這個詞。那是院方的保密項目。至于里面的東西,霍先生,你可能有所誤解。它們都是用于醫學研究的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