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打斷她道:“那就先從你來吧。”
趙悉已整肅官袍,端然坐于公堂正中的主位之上。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分列兩旁,面色肅穆;另有協理司法的判官、經驗老練的文書等一應屬官各就其位,堂威森然。
趙悉道:“姜綰心,你母親今日去了何處,去見何人,據實招來!”
姜綰心被人從后面不客氣地推了一把,一個趔趄,踉蹌著跪倒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
她倉惶地抬起蒼白的小臉,看向端坐上方的趙悉時,眼底已迅速蓄滿了搖搖欲墜的淚珠。
“民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當時我阿姊帶著兵丁直闖府邸,氣勢洶洶追問母親下落。我慌亂無措之下,便猜測許是母親身體不適,先歇下了。
再后來,阿姊親自去后院尋人,尋不見便大發雷霆,還將我強行鎖拿至此。”
趙悉唇角輕哂,眼色漠然地觀看著姜綰心的表演。
笑話!他父兄皆戰死,自小在祖母、母親、嫂嫂們的看護下長大,要是看不穿這點女人家的伎倆,他可真白活了!
姜綰心眼圈泛紅,淚光盈盈,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望著趙悉道:“府尹大人明鑒,小女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趙悉也不說話,直朝不遠處的某個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
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出來,正是不久前在牢獄里對梅柔卿用刑的石牢頭!
石牢頭面無表情,手中拎著一副寒氣森森的夾棍,二話不說,邁著沉重的步伐徑直朝姜綰心走來。
看那架勢,竟是要直接對她用刑!
不僅姜綰心嚇得失聲尖叫,連一旁的姜珩也再無法保持沉默,匆忙上前一步,伸手欲攔。
然而他看向云昭的目光,卻不再像從前那般,充滿著高高在上的鄙夷、明明白白的嫌厭,反而如一泓深潭,讓人捉摸不透。
“阿昭!今日之事,源頭皆在梅姨娘,心兒與此并無干系。你若真想查明情由,不妨徑直詢問梅姨娘。何必大動干戈,牽連無辜之人?”
姜珩態度堪稱平和,反而透出一種比從前更為危險的意味。
梅柔卿更是掙扎著嘶聲道:“姜云昭!你有什么事,盡管沖著我來!休要為難心兒!”
云昭根本不理會姜綰心的哭鬧與姜珩的阻攔,她目光鎖緊梅柔卿,快聲追問:“薛九究竟是誰!”
梅柔卿咬緊牙關,嘴角滲出血絲:“我只知道他本名叫薛九針!至于他師承何人,從何處來……”
她眼神陰冷,盯住云昭,“方才在痘神廟,他那般毫不猶豫地將我當作棄子,你覺得,他會將這些底細告訴我?”
云昭面無殊色:“今日去回春堂,是你要去,還是與他事先約好?”
梅柔卿道:“自然是我自己想……”說到這,聲音不由微頓。
她與薛九針相識二十余載,深知此人心機深沉如海,行事步步為營。
他既然給了她那所謂的”圣藥”,讓她借心兒之手獻給太后,又豈會算不到她必定會前去尋他問個明白?
云昭卻不給她過多思慮的時間,緊接著道:“今日被扔在你身上那人,你可知他是誰?”
“知道,他是回春堂的劉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