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淵正坐在書房里翻藥庫賬冊,燭火將他眼下青影拉得老長。
昨夜暗衛(wèi)回報,軍中藥膏里的“斷魂散”衍生物,竟與他三年前中箭時傷口里的毒素同出一源——當時他以為是敵國刺客所為,如今看來,竟像是自己人動的手。
“王爺!”墨七撞開門,紙卷“啪”地拍在案上,“云姑娘說……”
蕭臨淵掃了眼名錄,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
他早該想到,北境軍中毒案拖了三年未破,原是有人在兵部、王府藥庫、邊軍醫(yī)正之間織了張網。
而云知夏這把刀,正好能替他撕開這張網。
“去前院?!彼羧黄鹕?,玄色蟒袍掃過滿地卷宗,“告訴宗人府,云氏正在為本王診治右臂舊傷,三日后才能見客?!?/p>
“是!”墨七領命欲走,又頓住腳步,“那軍營那邊……”
“她要解剖,便由她?!笔捙R淵望向窗外漸亮的天色,喉間溢出一聲低笑,“本王倒要看看,她還能翻出什么花樣?!?/p>
第10章王爺,你裝病的樣子太假了
前院傳來此起彼伏的“參見王爺”,宗人府差役的叫罵聲漸弱。
柳婉柔躲在月洞門后,看著蕭臨淵的玄色身影掠過影壁,指甲深深掐進磚縫里。
“側妃,該回院了?!眿邒叻鏊氖种倍?,“王爺昨夜調了三年的藥庫記錄,連當年您經手的那批‘虎骨膏’都翻出來了……”
“住口!”柳婉柔反手扇了嬤嬤一記耳光,珠釵撞在墻上叮當作響,“她以為解剖就能翻案?我這就去軍營!等她剖開尸體那刻,我要讓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靖王棄妃,褻瀆忠魂!”
軍營醫(yī)帳外,晨霧未散。
數十名老兵圍在帳外,有人攥著舊軍牌,有人扶著拐杖,目光死死盯著帳中那具蒙著白布的尸體。
云知夏站在高臺上,素白麻衣被風掀起一角,像株在雪地里拔節(jié)的竹。
她望著臺下沉默的老兵,聲音清亮如鐘:“今日開驗,非為褻瀆,而為查明諸位同袍致殘之因。若有人愿為真相獻身,請上前一步?!?/p>
帳外響起粗重的喘息。
一個拄著棗木拐杖的老兵顫巍巍走出人群,臉上刀疤從額角貫到下頜:“我兄弟阿柱,三年前替我擋了箭。后來他說胳膊疼得睡不著,醫(yī)正給了虎骨膏,抹了三月,胳膊倒是不疼了……”老兵喉結動了動,“上個月,他的手突然就抬不起來了?!?/p>
云知夏伸手按住他手背:“我會讓他的疼,替所有兄弟說出來?!?/p>
又有兩個老兵紅著眼眶站出來。
云知夏轉身揭開尸布,銀刀在晨露中泛著冷光。
她抬頭望向帳外陰影處——那里站著個玄色身影,寬肩窄腰,正是蕭臨淵。
“看好了。”她刀尖輕劃開尸體右臂,“此處肌肉粘連,神經呈暗紫色——這不是外傷,是慢性中毒。而你們每日涂抹的虎骨膏……”她將割下的組織浸入藥瓶,藥液瞬間泛起渾濁的紫,“里面摻了斷魂散的衍生物,和靖王當年中箭的毒,是同一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