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了。”她刀尖輕劃開尸體右臂,“此處肌肉粘連,神經呈暗紫色——這不是外傷,是慢性中毒。而你們每日涂抹的虎骨膏……”她將割下的組織浸入藥瓶,藥液瞬間泛起渾濁的紫,“里面摻了斷魂散的衍生物,和靖王當年中箭的毒,是同一種。”
帳外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
蕭臨淵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玄色袖口下,舊傷處的肌肉突突直跳——那是他每次動怒時的征兆。
云知夏將染血的銀刀遞向他:“王爺要的證據,現在就在這具尸體上。您是繼續裝瞎,還是……”她目光灼灼,“和我一起掀了這盤死局?”
風卷簾動,帳內的炭盆“噼啪”爆了個燈花。
蕭臨淵盯著那柄血刃,喉結動了動,終究沒說話。
云知夏收回手,刀尖在炭筆上蹭了蹭,開始在羊皮紙上勾畫神經走向。
陽光透過帳簾斜照進來,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落在那具尸體上,像把要劈開陰云的劍。
此時,帳外傳來馬蹄聲。
柳婉柔的馬車停在百米外,她撩起車簾,望著帳中晃動的人影,指甲幾乎要戳穿絹帕。
她身后跟著十幾個舉著“替天行道”木牌的百姓——那是她花銀子雇來的,只等云知夏剖開尸體那刻,就沖進去掀翻醫帳。
但帳內的動靜卻出乎她意料。
沒有慘叫,沒有血光,只有云知夏清泠的解說聲:“看這里,神經被毒素侵蝕的痕跡呈放射狀,說明毒素是通過皮膚滲透……”
柳婉柔攥緊車簾,額角滲出冷汗。
她突然想起昨夜嬤嬤的話——云知夏不是普通醫女,她是能讓癱了三年的老兵抬起胳膊的活神仙。
“姑娘,時辰到了。”春桃捧著藥囊走進帳中,悄悄瞥了眼蕭臨淵的方向,“該換第二把刀了。”
云知夏接過銀刀,指尖拂過羊皮紙上的炭筆痕跡。
她知道,這一刀下去,不僅要剖開尸體,還要剖開這三年來壓在北境軍頭上的陰云。
而蕭臨淵站在那里,既是看客,也是局中人——他若伸手,這局就能破;他若縮手,她便自己撕開這張網。
陽光越升越高,照得帳內亮堂堂的。
云知夏的銀刀在尸體上劃出第二道切口,炭筆在紙上沙沙作響,記錄著每一處病變的細節。
她不知道,此刻正有一雙眼睛,透過帳簾的縫隙,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那是蕭臨淵的暗衛,正將今日的情形,一字一句寫進密報,快馬送回靖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