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裴晏清忍不住開口叫住她。
沈青凰腳步一頓,側過身,清冷的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勾勒出她孤傲的剪影。
“世子還有何吩咐?”
裴晏清看著她,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今晚之事……多謝。”
這是他裴晏清,第一次對人說出這兩個字。不是算計,不是偽裝,而是發自內心的。
沈青凰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似笑非笑:“不必客氣。世子好好活著,對我才有利用價值。我救你,不過是救我自己罷了。”
話音落下,她再不停留,推門而出,將一室的沉靜和裴晏清滿腹的疑云,都關在了身后。
裴晏清靠在床上,聽著她遠去的腳步聲,許久,才低低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里,帶著一絲自嘲,一絲無奈,更多的,卻是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
沈青凰,你真是越來越讓我看不透了。
……
武安侯府,早已不復沈青凰記憶中的煊赫,如今只是一座尋常的將軍府邸。
沈玉姝正坐在窗前,心煩意亂地撥弄著一盆開得正盛的蘭花。
陸寒琛已經好幾日沒有踏入她的院子了。
自從上次她自作聰明,想借著一個“祥瑞”之兆為他謀個好差事,結果卻弄巧成拙,反倒讓他被上司斥責之后,他對她的態度便一日冷過一日。
“真是個蠢貨!”沈玉姝恨恨地掐斷了一支花莖,前世那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百般寵愛的武安侯,怎么這一世變得如此難以琢磨?
就在這時,她的貼身丫鬟喜兒快步從外面走進來,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小姐,小姐,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什么事值得你這般大驚小怪?”沈玉姝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
喜兒湊到她耳邊,壓低了聲音,眉飛色舞地說道:“是從國公府傳出來的消息!說是昨夜里,那位病秧子世子裴晏清,不知怎么地從輪椅上摔了下來,把胳膊給磕傷了,請了府醫,鬧騰了半宿呢!”
“哦?”沈玉姝的眼睛瞬間亮了,方才的煩悶一掃而空,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當真?摔得重不重?”
“聽說是見了血呢!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喜兒添油加醋地說道,“小姐您想啊,他本就是個藥罐子,走兩步路都喘,如今再添新傷,怕是離死不遠了!沈青凰那個賤人,嫁過去就是守活寡的命!”
沈玉姝聽著,心中暢快無比。她仿佛已經看到沈青凰對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丈夫,愁眉不展的凄慘模樣。
真是報應!
活該!
她得意地笑著,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前世今生,京中都隱隱有些風言風語,說那國公府世子裴晏清,不僅身子骨弱,某方面……更是“不行”。
一個本就體弱多病,甚至可能無法人道的男人,如今又摔傷了……
一個惡毒無比的念頭,如毒蛇般從沈玉姝心底倏然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