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向前湊近了半步,紅唇輕啟,吐出最冰冷的字句:“倒是將軍,與其有時間在我這里浪費,不如回去問問沈玉姝。她告訴你的那些‘未來’,是不是……總是不靈驗?。俊?/p>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陸寒琛的腦中轟然炸響!
他瞳孔驟縮,死死地盯著沈青凰,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駭然與驚懼。
她怎么會知道?!
沈青凰卻不再看他,徑直轉身,留給他一個決絕而高傲的背影。
“管家,天寒地凍,送陸將軍出府。別讓人說我們國公府,連待客之道都不懂?!?/p>
那聲音遠遠傳來,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陸寒琛的臉上。
他站在原地,渾身冰冷,看著那扇緩緩關上的院門,第一次感覺到,那個曾經被他棄如敝履的女人,已經變成了一座他永遠無法逾越的高山。
而他,正一步步,踏入她早已挖好的陷阱之中。
陸寒琛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門緩緩合攏,發出一聲沉悶的“吱呀”聲,像一道隔絕陰陽的界碑,將外面的風雪與滿園的算計徹底隔開。
清暉園內,一時寂靜無聲。
裴晏清看著那扇緊閉的門,終于忍不住,喉間逸出一聲壓抑許久的低咳,蒼白的俊臉上泛起一絲不正常的潮紅。
他抬手,用絲帕掩住唇,狹長的眼眸中卻閃爍著一絲奇異的光亮,落在了沈青凰那依舊挺直的背影上。
“世子妃今日……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彼穆曇魩е≈械纳硢?,卻透著一股玩味,“‘對付你這種貨色,何須夫君出手?’,嘖,這話若是傳出去,滿京城的人都要以為,我這個世子,是個吃軟飯的了?!?/p>
沈青凰緩緩轉過身,面上早已不見了方才的鋒芒畢露,只余下一片冰冷的平靜。
她走到裴晏清身邊,拿起桌上的紫砂小壺,為他續上一杯溫熱的參茶,動作行云流水,沒有絲毫煙火氣。
“世子若是不想吃軟飯?!彼龑⒉璞频剿诌叄燮ざ嘉刺б幌?,“便早些養好身子,親自去將那些伸向國公府的爪子,一根根剁下來。而不是坐在這里,學婦人嚼舌根?!?/p>
裴晏清被她這不軟不硬的話頂得一噎,非但沒惱,唇角的弧度反而更深了。
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溫熱的茶水滑入喉中,似乎驅散了幾分寒意。
“剁爪子,也需看清是哪只爪子。”他放下茶杯,目光深邃,“太子吃了這么大一個虧,絕不會善罷甘休。陸寒琛這顆廢子,不過是開胃小菜。真正的大餐……快要上桌了?!?/p>
沈青凰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簌簌飄落的雪花,鳳眸微瞇。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想出招,我們接著便是?!?/p>
她的話音沉靜,帶著一種歷經生死后的漠然與篤定。
前世的她,面對這等傾軋,只會驚慌失措,求告無門。
而今生,這不過是棋盤上另一場更為兇險的對弈罷了。
輸贏,她要自己說了算。
……
正如裴晏清所料,太子裴子淵的反擊來得又快又狠,且直擊要害。
不是明面上的彈劾,也不是暗地里的刺殺,而是釜底抽薪的經濟封鎖。
三日后,國公府的管事林嬤嬤,第一次滿頭大汗、面色慘白地沖進了清暉園,連禮數都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