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微一愣收起笑容:“喲呵!”
他勒住馬,繞著囚車走了半圈,用馬鞭指向葉婉瑜:“這罪奴倒有點意思,什么罪名呀?”
解差頭目連忙上前點頭哈腰:“秦公子恕罪,驚擾了您的馬,她們都臟得很,別污了您的眼。”
秦公子?
葉婉瑜心中猛地一凜!秦鵬江的兒子?罪書上不是說得了瘋癲之癥?
秦公子用馬鞭虛點了點葉婉瑜,透著不耐煩:“本公子問你,她是犯了什么罪?”
“回公子,她就是,是貴府送來的婢女阿奴,本來是要判死罪的,要不是您開恩現下怎么可能在這囚車上。”解差頭目小心翼翼地回答,似乎怕觸怒對方。
秦公子聞言,臉上的玩味笑容更濃,他上下打量著葉婉瑜:“那也沒有必要弄花她的臉吧?可惜了。”
他的眼神探究且古怪,說出的話也很是意味深長。
葉婉瑜明顯地感覺到,身后摟著她的春十娘,雙手在微微發抖。
就在她怕被發現冒充之際,那秦公子似乎失去了興趣,冷哼一聲:“無趣!趕緊把這些晦氣東西弄走,別擋著道!”
說罷,揚起馬鞭對著囚車狠命一抽,罪奴們的再次尖叫讓他滿足地哈哈大笑,五六匹馬呼嘯而去,留下滿地煙塵。
解差頭目松了口氣,罵罵咧咧地催促隊伍繼續前進。
經過半月顛簸,囚車終抵北都府。
出乎葉婉瑜意料,這片傳說中的苦寒流放之地,竟并非全然荒蕪,所見皆是遠山覆著薄翠,就連空氣里都是泥土和草木新生的氣息。
勞役所前,解差頭目將一疊官碟交予一名腰間別著短鞭、神色冷厲的婦人,諂笑著收了辛苦錢,便頭也不回地指揮著其他人離開。
那婦人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眼前這群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罪奴,聲音尖銳:“到了北都府,是龍得盤著,是虎的臥著。守規矩聽命令方能保命,以后喚我霍夫人。”
眾人噤若寒蟬,紛紛應聲。
霍夫人繼續道:“便是做苦役,也得有副能干活的身板。念到名字的進屋讓醫官診脈,好按你們的情況分派活計。有任何傷病不得隱瞞。”
她語氣森然,“我這里不養廢人,若是無用,不如早些死了干凈!”
葉婉瑜心中瑟瑟,她身上的刑傷未愈,臉上也還在潰爛流膿,在這群罪奴中格外扎眼,一看就是個不中用的貨。
她低聲對身旁的春十娘道:“我什么都不會,怕是只能做最苦的累活,你最好別與我分在一處,免得受我牽連。”
春十娘卻渾不在意,眼睛直勾勾盯著墻角堆放的成摞粗布新衣,悄聲回道:“瞧,還有新衣裳換呢!別怕,莊稼地里的活計,我教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