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來安慰寧寧時,他聲音里帶著某種怕失去至親的顫,“寧寧,姐姐一會兒就出來了,姐姐肯定沒事的。”
可是這會兒,謝中銘心里也沒底,他把所有的擔憂都悶在喉嚨里,那股悶勁讓他呼吸艱難。
……
好在兩個小時后,黃桂蘭和安安都平安無事,先后出了搶救事,轉到住院部輸著液。
安安的眼睛依舊腫著,臉蛋上的紅疹子卻消了一大半,也有力氣喊媽媽,喊妹妹,喊中銘叔叔,喊師長爺爺了。
這娃禮貌地喊完病房里的人,又把目光落在喬星月身上,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對喬星月安慰道,“媽媽,我沒事啦!你別擔心。”
喬星月欣慰落淚。
平日里那樣干脆利落堅毅剛強的她,在安安搶救的時候她沒有掉一顆眼淚,這會兒安安沒事了,她的淚水突然像是決了堤。
大顆的眼淚漫過她紅紅的眼角,順著她白皙的臉頰蜿蜒而下。
旁邊的謝中銘瞧了,心臟被扯了一下,不知道這些年喬同志獨自帶著兩個娃,面對過多少這樣的擔驚受怕。
那一刻,謝中銘忽然有個強烈的愿望,他想要和喬同志重新組建一個家庭,把安安寧寧當自己的娃一樣照顧,替喬同志分擔。
他無比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的心境,一雙心疼的眸子落在她們母子三人身上,久久未移目。
……
黃桂蘭和安安需要住院觀察。
太陽落山前,喬星月回去熬了小米粥,裝在鋁制的飯盒里帶去醫院,又拿了搪瓷杯,毛巾,搪瓷盆……準備去守夜。
她熬小米粥的時候,謝中銘就坐在灶膛前幫忙燒火。
一切準備好后,謝中銘騎著家里那輛二八大杠,把喬星月手中的東西接過來,掛在車龍頭上,“喬同志,上來吧。”
不知何時,二八大杠后面的鐵架子坐椅上,早就綁了一塊軟軟的墊子。
但喬星月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她準備一會兒和謝同志單獨相處時,好好問問他。
坐上去后,謝中銘載著她,穿過軍區大院外的那片農田,往城區的軍區醫院而去。
這個男人身上自帶軍人的魄力和力量,又很有可能是五年半前和她睡過覺的男人,喬星月緊拽著屁股下的座椅鐵架子,手指緊了指,莫名地感覺到一股壓迫感。
自行車在田埂上每顛一下,喬星月攥著車座的手就更緊一分,胸口也跟著發緊。
天色暗得快。
二八大杠的叮鈴聲,像被這暮色吸走了似的,只余下喬星月心里的那個聲音——這男人到底是不是那年跟她睡過覺的男人?
最終,迎著暮色下的晚風,她捏著手心里的汗,還是干脆利落地問出了口,“謝同志,你在茶店村娶的那個媳婦,是不是叫胖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