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屋里的燈滅了。老公脫了衣服上床,帶著點涼意的手從被子底下伸過來,把她緊緊摟在懷里,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進(jìn)骨血里。她起初掙了兩下,后來就不動了,只覺得他胸膛的起伏有點急促。
他感覺到她沒再鬧,下巴抵著她發(fā)頂,開口道:“這事交給你哥處理吧。咱別為這吵架了。以后你爸和李素琴的事,我不管了。”
聽到“不管了”三個字,悅悅心里像被潑了盆涼水,涼颼颼的,從心口一直蔓延到指尖。她轉(zhuǎn)過身,黑夜里,能看到他那雙亮得驚人的眸子,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里面藏著一絲她讀不懂的憂傷,像被烏云遮了的月亮。她頓時說不出話來,喉嚨像被堵住了。
“今晚是咱頭回吵架吧?”他的聲音沙啞,帶著點委屈,溫?zé)岬奈锹湓谒~頭,輕輕抵著,像在撒嬌,“居然是為了那種人。我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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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愛你啊,見不得你受半分委屈,你知道嗎?”他的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臉頰,帶著點顫,“一想到你以前在他們手里受的苦,吃不飽飯,還得看人臉子,我這心就像被揪著疼,恨不得替你把那些罪都受了。”
他這語氣,這傾訴,完全不是她想聽到的。悅悅慌了手腳,不知咋安慰才好,只覺得此刻他哪怕提再過分的要求,她恐怕都會答應(yīng),只想讓他眼里的憂傷散去。
“你覺得哥能辦好嗎?能解決他們倆的事?”她的聲音帶著點鼻音,“他們畢竟離了婚啊,牽扯太多。”
這事,剛才大舅子跟他說了個籌謀已久的計劃,聽得他直點頭,只是現(xiàn)在還不能跟媳婦說,怕她又操心。
“咱先看著,行不?”他的聲音放軟了,像哄小孩。
只是先看著,悅悅點了點頭,睫毛上沾了點濕意。
總算,橫在兩人中間的那道坎好像消了。他的手輕輕撫過她的背,從衣服底下探進(jìn)去,帶著點試探的溫柔,直到兩人間的溫度漸漸升高,像兩團(tuán)靠近的火苗。他忽然停住,吁了口氣,額頭上滲出點薄汗。低頭一看,她的小腦袋枕在他胸口,呼吸均勻,像只安穩(wěn)的小貓,怕是真睡著了。他眼底翻涌著濃得化不開的情意,可一想到林世軒那優(yōu)柔寡斷的性子,又瞬間閃過一絲鋒芒,像藏在鞘里的刀。
既然答應(yīng)了老公,悅悅便真的不再摻和林世軒的事,守著自己的諾言,每天算算賬,準(zhǔn)備著飯館開張的事,盡量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第二天,就聽說無家可歸的李素琴沒法去李文才給女兒租的房子——聽說林曉妍壓根不待見她,愣是賴到了張秋燕家。張秋燕那套一房一廳的屋子,這下更熱鬧了,愣是住了七個人,走路都得側(cè)著身子。幸好林曉妍沒搬來,不然真得在墻上打地鋪。汪蕓蕓還算機(jī)靈,住了醫(yī)院的員工宿舍,不然真得插不下腳,連喘氣都得排隊。
林世軒不給前妻找地方,心里終究過意不去,可又沒法子,總得管女兒,于是在自己住處附近,給林曉妍重新租了套房,一室一廳,不算大,卻也清靜。
李靜怡聽說這事后,打定主意在悅悅這兒多住些日子,眼不見為凈。可住歸住,心里并不清靜。自從被悅悅點破那番話,每次收到聞子瑞的短信,她都糾結(jié)得厲害,指尖在“回復(fù)”鍵上懸半天,不知該說點啥,最后往往只回個“嗯”“哦”,連自己都覺得敷衍。
聞子瑞也明顯覺出她態(tài)度變了,不是更冷淡,反倒沒了往日的傲氣,像被戳破了氣球的刺猬,變得縮手縮腳,像在怕啥。他琢磨著,莫非是有人跟她說了啥?
這兒能影響到她的,除了悅悅,還能有誰?
可悅悅不是說過讓他們自己發(fā)展嗎?
聞子瑞正犯迷糊,有同學(xué)來找他,手里轉(zhuǎn)著個籃球,問他要不要去麥當(dāng)勞打暑期工,說能賺點零花錢。
聞夫人在一旁擇著菜,聽見了,開口道:“瑞兒,你不像歡兒得守著他姐,去打份工積累點經(jīng)驗挺好。想當(dāng)年,你哥上學(xué)時,還騎著單車挨家送牛奶報紙呢,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現(xiàn)在不也挺出息?”
聞子瑞沒覺得母親是故意支開他,畢竟他每天下班回來,只要李靜怡在悅悅這兒,總能遇上。可他萬萬沒想到,就是這份看似普通的工,讓他遇到了另一個女孩,像平靜的湖面投進(jìn)了一顆石子。
女孩姓彭,叫彭芳。他剛?cè)湲?dāng)勞時,就是彭芳帶的他,穿著紅色的工作服,胸前別著個小小的名牌。
彭芳沒李靜怡漂亮,個子中等,站在人群里毫不起眼,五官也普通,一張圓圓的蘋果臉,遠(yuǎn)不如李靜怡的瓜子臉秀氣,笑起來也沒那種靈動勁兒,像朵沒開全的雛菊。但不過一小時,她就引起了聞子瑞的注意,不是因為長相,而是那雙手在收銀臺后翻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