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偏殿,瞬間只剩下鐘毓靈一人。
她緩緩抬起頭,再次望向那尊寶相莊嚴(yán)的金身佛像。
方才還澄澈懵懂的眸子里,此刻那點(diǎn)傻氣和茫然早已褪得一干二凈,只剩下一片幽深不見底的冷寂。
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仿佛一陣風(fēng)。
“求神拜佛若是有用,我娘又怎會(huì)慘死?”
殿內(nèi)寂靜,唯有她低不可聞的自語在冰冷的空氣里打著旋,隨即消散。
那尊金身佛像依舊垂著悲憫的眼,無聲地注視著一切。
就在這時(shí),一道輕微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由遠(yuǎn)及近。
一個(gè)身著灰色僧袍的小沙彌出現(xiàn)在偏殿門口,雙手合十,朝她躬了躬身。
“施主,國公夫人有請(qǐng)。”
鐘毓靈聞聲回頭,眼中的冷寂瞬間被一片茫然的霧氣覆蓋。
她歪了歪頭,指著自己,一臉的天真無邪。
“你是在叫我嗎?”
“可是姨姨讓我在這里乖乖坐著,不要亂跑呀。”
小沙彌面無表情,聲音也聽不出起伏。
“貧僧不知,只奉夫人之命,前來引路。”
鐘毓靈似乎有些為難,她糾結(jié)地絞著衣角,小聲嘟囔:“那……好吧。”
她從蒲團(tuán)上站起身,像個(gè)聽話的孩童般,跟在了小沙彌身后。
然而,兩人走的方向,卻并非國公夫人先前離開的正殿。
小沙彌領(lǐng)著她,穿過一條幽深的回廊,竟是朝著護(hù)國寺的后山走去。
腳下平整的青石板路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泥濘濕滑的林間小徑。
空氣里濃郁的檀香被山林間潮濕的草木氣息所取代,帶著一絲腐敗的涼意。
四周越來越偏僻,只剩下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小沙彌在一片竹林前猛地停下了腳步。
“施主,請(qǐng)?jiān)诖松院蚱獭!?/p>
話音未落,不等鐘毓靈有任何反應(yīng),那小沙彌竟像背后有惡鬼追趕一般,轉(zhuǎn)身就朝著林子深處狂奔而去。
那灰色的僧袍幾個(gè)閃爍,便徹底消失在了層層疊疊的竹影之中。
周遭瞬間恢復(fù)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