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在他手里抖得像篩糠,每人飯盒里的菜都少得可憐,只有薄薄一層。
最后一個工人是個老實人,看著飯盒里那幾根菜葉子,臉皺得像苦瓜:
“柱子,這也太……太少了點吧?下午還得掄大錘呢。”
“嫌少回家吃去!廠里就這標準!”傻柱沒好氣地甩下一句。
那工人端著飯盒,敢怒不敢言,正要走卻被吳碩偉攔下了。
“幾位工友先別走!”吳碩偉的聲音不高,但足夠周圍的人聽清。
“低頭看看自己飯盒里有多少菜?”
四個人停下腳,互相看了看,臉上的表情從無奈變成了尷尬和氣憤。
“確實少。”其中一個年輕點的工人忍不住說。
“這哪里是少?這點東西喂貓,貓都得給你兩爪子!”吳碩偉提高了聲音,對著周圍的人說。
“大伙兒早上六點上班,在車間里跟鐵疙瘩和上千度的鋼水較勁,干到現在,中午就吃這個?下午的活還干不干了?餓出個好歹來,算誰的?”
傻柱在窗口里聽見了,把頭探出來,指著吳碩偉罵:
“吳碩偉,你少在這兒煽風點火!沒事找事是吧?”
“我煽風點火?”吳碩偉轉身指著傻柱。
“我問你,你給這幾位工人兄弟打這么點菜,算什么名堂?這是在虐待工人!這是在嚴重苛刻我們工人兄弟的口糧!”
“虐待工人”這頂帽子可不小——那個年代,工人階級是領導階級,是國家的主人。
這句話一出來,周圍排隊的人都不動了,齊刷刷地看向這邊。
“你胡說八道!”傻柱急了,“我這是按食堂的規矩打的!”
“按規矩?”吳碩偉又是一聲冷笑,“那你剛才給我打的時候,怎么不按規矩了?你那是公報私仇,拿工人兄弟們的肚子當出氣筒!”
這話一下點醒了那四個工人,也點燃了周圍人的火。
“對啊!憑什么他的飯盒是滿的,我們的就只有一層底?”年輕工人第一個喊出來。
“我們干的活不比別人少,憑什么吃飯就得少吃?”另一個人也跟著質問。
吳碩偉看到大部分都是鑄造車間的工人,接著說:“工友們,你們想一想,咱們在車間干活,哪個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餓著肚子,眼一花,手一軟,那滾燙的鋼水濺出來,是開玩笑的嗎?出了事,算誰的?”
人群里立刻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
“是這個理兒,上回老張就是頭暈,差點讓鋼錠給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