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本就沒有絕對的光明,既然你們將我推入黑暗,那我便撕開這虛假的和睦,讓所有人都看清,誰才是被偏愛的傀儡?!?/p>
權馨淡漠地聽她說完這些話,倏而就笑了。
那笑容像是冬日里突然裂開的冰面,冷得刺骨又透亮。
“周阮,你活得扭曲了?!?/p>
她抬手整理被風吹亂的發絲,動作從容得像在觀賞一場鬧劇。
“堂堂正正?你所謂的堂堂正正,就是踩著別人的傷口往上爬?”
“你以為撕開和睦就能得到光?”
權馨向前半步,陽光在她眉骨投下陰影,襯得眼神愈發清冽。
“可你忘了,光從來不是搶來的,是你自己心里有沒有火種。”
她頓了頓,聲音輕得像嘆息,“至于我——”
“我從來不需要獨占什么光?!?/p>
她自己,就是照亮別人前路的光。
權馨側靠在院門上,語氣淡淡。
“你要真想爭,不如先問問自己,離開權家的幫助后,你還剩什么?”
周阮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似的發不出聲。
她看著權馨,忽然發現對方連裙擺晃動的弧度都帶著她學不來的從容——那是一種被愛意浸潤過的底氣,是她跪著也夠不到的云端。
“你會后悔的,周阮?!?/p>
她退后兩步大喊,聲音卻發顫:“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著求我!”
權馨的腳步頓了頓,沒有轉身,只有一句帶著笑意的話飄過來:“那我等著?!?/p>
風卷起院角的不知名花瓣,紛紛揚揚落在周阮肩頭。
她盯著權馨沉靜而無溫的眼眸,突然想起十年前那個暴雨夜——權馨蜷縮在權家柴房里冰冷的地面上,聽著房間里眾人圍著她唱生日歌,雨水混著淚水滲進權馨嘴角,又苦又澀。
十幾年過去了,有些東西早已黑白顛倒。
而她陷進陰影里張牙舞爪,可權馨,連背影都寫著“我生來如此”。
可明明以前,權馨沒有這么明艷的,沉靜的。
那時她總躲在角落盡頭的陰影里,像一株見不得光的植物,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而如今,她站在陽光下,眉目間流轉著不容逼視的光華,仿佛那些被雨淋濕的年歲從未存在過。
周阮忽然意識到,真正被黑暗吞噬的,從來不是被推入柴房的那個,而是此刻站在院外、滿心恨意卻仍渴望攀附光芒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