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
吳三桂的營帳內。
此刻他的臉色更加陰沉。
“白桿兵,白桿兵……”帶著咬牙切齒,吳三桂連續念叨了好幾次。
“將軍,那白桿兵來了又能如何?區區三兩千人而已,即便他們野戰堪稱無敵,卻不代表陸戰也行。”軍師滿不在乎地說道。
“放屁!”吳三桂怒瞪他一眼,“在極端環境中能無敵的人,你覺得在陸地上能差?”
“才高八斗的曹植,會被一首叫花子的打油詩難住嗎?!”
“叛軍即便再弱,但你以為是隨便來三兩千人,就能沖破封鎖嗎!蠢貨!”
“人家當年打后金,捶皇太極的時候,你特娘的還在胎里呢!”
軍師低頭不敢再言。
“這場仗,怕是越來越沒希望了。”吳三桂頹廢地坐在椅子上,“哪怕早兩天,不,早一天聽我的發起總攻,這大明也都早就改姓了!”
“該死的叛軍!為什么不聽我的!為什么!”
“將軍……”軍師猶豫了片刻,然后又試探地說道:“屬下方才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恐怕也得將軍親自定奪才是。”
“什么事!”吳三桂臉色陰沉。
“這兩天,又有一些將士的家眷從京城陸續趕來。”軍師面露糾結。
“這有什么奇怪的,不過是先前跟朝廷說好的事罷了。”吳三桂皺了皺眉。
顯然對于軍師在這個節骨眼上,提這種小事有些不悅。
軍師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本來屬下也沒當回事,可今日聽心腹私下來報,說最近咱們的精銳鐵騎當中,似乎涌現了一些不太好的流言。”
“他們說,先前的軍餉,都是朝廷緊衣縮食提供,吳將軍恬不知……那啥。”
吳三桂怒道:“直接說!”
軍師緊張答道:“是,他們說,吳將軍恬不知恥,狼心狗肺,忘恩負義。”
“還說,明明吳將軍窮逼一個,還拿朝廷的恩賜來裝大尾巴狼,把好端端的國之精銳騙成私兵不說,如今更是連累大家成了叛軍。”
“又說,大明崇禎皇帝,眼下對關寧鐵騎除了惋惜,還是惋惜,原本的國之重器,子民典范,榮耀加身,結果硬是成了賊。”
“最后還說,崇禎皇帝至今還希望關寧鐵騎能迷途知返,繼續為大明,為同胞,為家園而戰,而不是充當叛賊的馬前卒,炮前灰。”
“以免到了死的時候,都還要因為背叛同胞,而受萬世唾罵。”
軍師每說一句話,都讓吳三桂的臉色更加難看幾分。
“眼下將士們是什么反應?”吳三桂鐵青著臉。
“大部分還未信,但流言已經開始蔓延,恐怕……”軍師不敢繼續說下去。
“狗皇帝,你真狠啊!”吳三桂緊攥桌上茶杯,手上青筋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