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過季含漪手上的畫拿去放在桌上,又回頭去抽屜里拿了一袋銀子來,過來季含漪身邊道:“這一月有些忙,還沒來得及讓人將銀子送去府上。”
說著他將銀子放到季含漪手邊:“上回那畫拍了九百兩,這里是五百六十兩,夫人點一點。”
季含漪頭上帶著帷帽,章先生也沒直接點出季含漪的身份。
畢竟是婦人,還是嫁入謝家這樣的門先生的,朝著章先生輕聲道:“麻煩先生了。”
章先生搖頭:“又有什么麻煩的,我還怕你不送來呢。”
又問了句:“怎么這回不到一月就送畫來了?手上缺銀子了?”
章先生這么問,也是有緣由。
當初他找季含漪時,也是季含漪最缺銀子的時候,她母親的藥都是貴重的藥材才能續上,那一回季含漪還找他先支了一點銀子。
從前季含漪都是兩三月來一趟,這回才不到一月,章先生便關心的問一問,又壓低聲音道:“夫人要是缺銀子,我這會兒可以再給夫人支一些的。”
若季含漪與沈肆如同陌路,并不相識,季含漪倒沒覺得什么,可偏偏她所有窘迫都袒露在了沈肆的面前,叫她心生出一股難堪來。
明白章先生是照顧她,當初也是章先生為她找買鋪子,她是感激的。
她只搖頭道:“手上不缺的,只是馬上臨著年節,院子里事情多起來,怕沒空閑了。”
章先生就理解的點點頭,又朝著季含漪低聲笑道:“夫人要缺銀子,就多畫幾副來。”
說著他朝著季含漪偷偷比了個手勢,意思是她的畫多的是人要,再多也有人要。
季含漪沒看明白章先生的手勢,不解的問:“先生何意思?”
章先生擠眉弄眼一陣看季含漪沒看明白,嘆息一聲,沒看明白就算了。
畢竟位高權重,財大氣粗專收藏石瀾先生的畫的正主就在身后呢,總不能當著人的面說使勁畫,反正人家也不缺銀子這樣的話出來。
那他也別想在這兒呆了。
章先生要送季含漪先走,季含漪卻稍猶豫的看向了一直坐在上位的沈肆身上。
上回他幫了她,她總不能這回撞見又當作不認識的直接離開。
沈肆的姿態雅致,高華面容上依舊是那一派生人勿近的神色,他視線落在案上畫卷上,也并沒有看她。
季含漪心里緊了又緊,還是與章先生低低說了一句話,大著膽子往沈肆那頭走了好幾步。
當沈肆眸子上抬往她看來的時候,季含漪就頓住不敢往前走了。
沈肆挑眉,目光冷冷清清看在季含漪離他半丈多遠的地方停住,像是他是她眼里什么洪水猛獸一般。
上回眼眸通紅,淚盈盈看著他,求他幫忙的時候,可不是這般生怕與他沾染上關系的姿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