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謾道依松有傲枝,攀援亦為展雄姿。丹心片片灼碧霄,誰言借力不算癡?”
“平生自有凌霄志,敢踏青云第一梯。縱使浮云遮望眼,九霄鸞鳳肯同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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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位文壇耆老頻頻頷首,這一輪詩作確比前兩輪精彩許多。然而他們心底更期待的,仍是那位梁王客卿——凌堯,能否再續(xù)絕唱。其中一位白發(fā)評委甚至忍不住頻頻望向凌堯案前那張依舊空白的宣紙。
香案上那柱計時香緩緩燃燒,灰燼簌簌落下,直至香燼時分,凌堯才從容擱筆,狼毫筆端在筆山上輕輕一叩,發(fā)出清脆聲響。他將詩箋交予侍女,唇邊笑意清定。
“快!取來一觀!”先前那白發(fā)評委忍不住起身催促,數(shù)人紛紛離座圍攏。
不過片刻,驚嘆之聲驟起:
“妙哉!當(dāng)真妙極!”
席間眾人皆被這陣動靜引得引頸而望——凌郎君又作出了何等驚世之作?
“大鵬一日同風(fēng)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假令風(fēng)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
有人高聲誦出,聲震屋瓦。滿座皆寂,只余詩句凌云之氣回蕩堂間,梁上懸著的宮燈似乎都隨之輕輕晃動。
“氣魄吞天,蕩人心魄……只可惜,此詩似乎未完?”一位大家手持詩箋,指尖因激動微微發(fā)顫,轉(zhuǎn)身望向凌堯時眼中猶帶未盡震撼。
凌堯面露慚色,拱手一禮:“晚輩慚愧,下闋尚未斟酌妥當(dāng),時限已至,只得草草交卷。”他自然不能說自己只記得這上半闕,只能找個理由搪塞。
唐成舟卻撫掌大笑:“半闋足矣!諸公以為,本屆詩會魁首……?”
“非凌郎君莫屬。”
眾評委一致頷首,席間亦無人異議——在如此壓倒性的詩才面前,誰還敢有半分不服?燭光映著眾人復(fù)雜神色,羨慕、欽佩、嫉妒,不一而足。
魁首已定,凌堯心中卻無半分喜悅。他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二樓東面那未有動靜的閣樓。
江晚寧竟始終未曾出手?這與他預(yù)想中當(dāng)眾碾壓主角的場面截然不同!若對方不露臉,他又如何在霍驍面前襯出自己?
心念電轉(zhuǎn)間,他倏然抬頭,朝主座上的江清晏揚聲道:
“江國公,晚輩聽聞小侯爺近日已回京。國公詩畫雙絕,小侯爺必得真?zhèn)鳎恢褚箍煞褓p光,賜教一二?晚輩久仰才名,愿請一敘。”聲音清朗,恰好能讓滿座皆聞。
——多事!
元徹眼底驟冷,手中扇墜倏然一頓,青金石在他掌心印出深痕。
這凌堯,竟如此沉不住氣!眼看魁首在握,偏要橫生枝節(jié),逼江晚寧現(xiàn)身?愚不可及!
江清晏面色一僵,手中茶盞輕輕一顫,碧色茶湯在杯中蕩開圈圈漣漪。他隨即強笑道:“這個……小兒雖已回府,卻尚在整理行裝,未必方便……”聲音不自覺地低了幾分。
他心中已是惱極。這凌堯空有詩才,卻如此不識趣!他那兒子哪懂什么詩畫?難不成要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自曝其短?他下意識望向閣樓方向,額角滲出細密汗珠。
方才對凌堯生出的幾分欣賞,此刻已蕩然無存。
“可在下方才分明瞥見江小侯爺在閣樓落座,三輪詩會皆未出聲,莫非是覺得我等才疏學(xué)淺,不屑與之一較高下?”凌堯上前一步,聲音清亮卻字字如刀,將那頂“目中無人”的帽子輕巧又狠厲地扣向了未曾露面的江晚寧。
這話聽得唐成舟不由蹙起眉毛,手中茶盞輕輕一頓。他心底對凌堯的欣賞頓時減了三分。此子詩風(fēng)雖豪邁不羈,為人處世卻這般咄咄逼人,言辭間盡是機鋒算計,實在令他感到一種難言的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