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約翰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微涼的皮膚時——
“住手!約翰,你在干什么!”
安諾德的聲音如同醞釀已久的風暴,驟然打破了這緊繃的寂靜。他猛地從陰影中沖了出來,動作迅疾而充滿爆發力,白大褂的衣角在空氣中劃出凌厲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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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每一塊肌肉都調動起來,完美地糅合了難以置信的震驚、熊熊燃燒的憤怒以及一絲對塞勒涅的深切擔憂。他一把狠狠推開約翰,力道之大讓約翰猝不及防地向后跌坐在地,采血管滾落一旁。
“你竟然想傷害他!”
安諾德厲聲斥責,胸膛因激動而微微起伏,他張開雙臂,以一種全然保護的姿態擋在了觀測缸前,將塞勒涅虛弱的身影完全護在自己投下的陰影里。
“我絕不允許你這么做!他是我們珍貴的研究對象,不是任你宰割的玩物!”
被推開的約翰跌坐在地,手肘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傳來一陣鈍痛。他抬起頭,望向安諾德,臉上恰到好處地浮現出計劃被打斷的惱怒和一絲被指責的心虛,低吼道:
“安諾德!你他媽清醒一點!他只是個實驗體!我們千辛萬苦把他弄來是為了什么?!”
“他不是‘只是’什么!”
安諾德的聲音拔高,充滿了不容置疑的維護甚至帶著點痛心疾首,他回轉身,面向觀測缸。當他看向缸中的人魚時,臉上的怒色瞬間切換為一種刻意放緩的、充滿安撫意味的溫柔。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貼在冰冷的玻璃壁上,仿佛想透過這層阻隔傳遞力量。“塞勒涅,別怕,看著我,沒事了,我在這里,我不會讓他傷害你。”他的語調低沉而柔和,與剛才的疾言厲色判若兩人。
這兩人演得倒真像那么回事。江晚寧只消片刻便看穿了他們的意圖,冷眼旁觀這兩人的表演,帶著一絲嘲弄。他完美地控制著身體的反應,讓麻痹感支配絕大部分肌肉,呈現出徹底的虛弱無助。
他的頭顱微微歪斜,黑色長發遮住了部分臉頰,灰藍色的眼眸努力聚焦在安諾德臉上,長長的、濕漉漉的睫毛顫抖著,在那片灰藍之中,一點點地凝聚起一絲混雜著恐懼、脆弱,以及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的依賴與感激。
江晚寧甚至讓喉間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帶著氣音的嗚咽,像是受驚幼獸的哀鳴,精準地投向那唯一的“救世主”。
安諾德成功趕走了滿臉不甘的約翰,他依舊蹲在缸邊,隔著玻璃安撫著受驚的人魚。
他凝視著人魚眼中那似乎只為他一人燃起的、微弱卻純粹的信任光芒,一種近乎戰栗的滿足感攫住了他。安諾德知道自己成功了!
江晚寧沒有錯過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神色,唇角幾不可察地彎出一抹淺弧。他耐心收斂起所有利爪與鋒芒,配合著這場強加于身的戲碼。
在這張精心編織的巨網之中,究竟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還未可知呢。
安諾德又溫聲安撫了塞勒涅許久,直到人魚眼中的驚惶漸漸褪去,呼吸節奏恢復平穩,他才像是終于放下心來,轉身離開了實驗室,金屬門在他身后無聲地合攏。
幾乎就在門合上的瞬間,系統的提示在江晚寧腦海中響起:
【宿主,安諾德正透過監控觀察你的反應。】
江晚寧眼底掠過一絲了然,表演得愈發投入。于是,在安諾德眼前的隱秘監控畫面里,清晰地映出這樣的景象:
塞勒涅在他離去后,如同失去依托般緩緩游回玻璃前。蒼白修長的手指貼上冰冷的玻璃,沿著他方才停留的位置輕輕劃過。仿佛他的離去也帶走了所有的安全感,留下無聲的眷戀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