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刻意維持的平靜,在周五下午被一通電話打破。江晚寧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指尖微微一頓,還是按下了免提鍵。
電話那頭,時暮清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溫和,甚至刻意揉入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沙啞。
“小寧,錢我準備好了。方便見一面嗎?我把銀行卡給你。”他頓了頓,語氣顯得格外誠懇,“有些話,憋在心里不吐不快,我也想當面……跟你好好說清楚。”
江晚寧抬起眼簾,與身旁的周燼野無聲地對視了一眼。
周燼野眉頭微蹙,用口型清晰地說道:“我陪你。”
江晚寧輕輕點了點頭,像是從這份陪伴中汲取了額外的勇氣。他對著話筒,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和平靜:“時間,地點。”
“今晚七點,圖書館后面的‘靜語’咖啡館,那里安靜。”時暮清說完,便掛了電話。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鴻門宴。”周燼野環抱雙臂,言簡意賅。
“我知道。”江晚寧收起手機,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他看起來依舊安靜,甚至有些過分乖順,但說出口的話卻帶著不容更改的堅決:“但他既然主動邀約,我也沒有回避的道理。”
晚上七點,暮色四合。圖書館后面的咖啡館隱匿在樹影里,燈光昏黃,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江晚寧和周燼野一同推開包廂門。時暮清已經等在那里,面前的咖啡一口未動,手邊放著那張薄薄的銀行卡。
看到緊隨著進來的周燼野,時暮清的眼神幾不可察地一暗,但迅速被他掩飾過去。
他目光直接落在江晚寧身上,語氣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仿佛兩人之間仍有特殊紐帶的熟稔與傷感。
“小寧,你來了。”他聲音放得很輕,帶著暗示性的排外,“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有些誤會……有必要讓外人參與嗎?”
周燼野從喉間逸出一聲極輕的嗤笑,全然無視這話語中的機鋒。他自顧自地拉開江晚寧身前的椅子,動作間是十足的守護姿態,隨后便穩穩站在椅背后,一只手隨意卻堅定地搭在椅背上。
江晚寧沒有看時暮清那雙試圖傳遞復雜情緒的眼睛,他的目光落在桌面的銀行卡上,聲音依舊輕柔,卻避開了對方的情感陷阱,直接切入主題:“錢呢?”
時暮清將卡推到他面前,動作帶著刻意的沉重。“這里是四十萬。”他抬起眼,目光緊緊鎖住江晚寧,試圖捕捉他一絲一毫的動容。
“小寧,我知道,我現在說什么你可能都聽不進去了。但我必須告訴你,我對你……從來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
他微微傾身,語氣變得更加低沉,帶著一種推心置腹的懇切,卻又難掩其中的算計:“只是我……真的有我的不得已。”
江晚寧低垂著眼簾,纖長的睫毛在臉頰投下淺淡的陰影,看似安靜地聆聽著,內心深處卻泛起一絲冰冷的嘲諷。他倒要看看,時暮清的這番精心偽裝下,還能吐出怎樣顛倒黑白的言辭。
“你是知道我家的情況的,”時暮清的聲音帶著刻意營造的沉重與無奈,“所以我來到A市,沒有一天不想著如何翻身。你之前給我的錢,我都投入了創業,小寧。還有莫離…我接受他的追求,也不過是因為他和他家里的勢力能給我提供幫助…”
他話鋒一轉,語氣陡然變得深情,目光灼灼地試圖鎖住江晚寧的視線,“可我心里真正喜歡的人,一直是你啊…”
聽到這里,江晚寧胃里一陣翻涌,后悔沒有拿了錢立刻離開。這番既想撇清責任又想情感綁架的說辭,實在令人作嘔。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后周燼野驟然繃緊的身體,以及那捏得骨節作響的拳頭,顯然也被這無恥的言論膈應得不輕。
他終于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時暮清。他的聲音依舊帶著慣有的柔軟質地,但語調平穩,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嚴肅,直接截斷了對方試圖繼續渲染的情緒:
“你所說的這一切,歸根結底,都只是為了你自己。”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清晰而堅定,“也許,從一開始我就沒能看清你。你的自私和算計,根本配不上任何人的真心喜歡。”
說完,江晚寧不再看他,伸手拿起桌上那張冰冷的銀行卡,準備起身離開。
“哐當——”
椅子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噪音。時暮清猛地雙手撐桌站了起來,方才那副偽裝的深情面具徹底碎裂,清俊的臉上此刻布滿陰沉與惡意。
“江晚寧!”他幾乎是咬著牙念出這個名字,“你以為你自己有多高尚?當初在村里,要不是我護著你,你早就被那幫孩子孤立欺負死了!看看你現在,不還是一副上不了臺面的怯懦樣子?怎么,以為有周燼野給你撐腰,就敢在我面前叫板了?”他冷笑一聲,語帶威脅,“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