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失望了。
眼前的少年病愈之后,似乎變了個人似的,有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沉穩。
老福特將那張劣質的羊皮紙又往前遞了遞,幾乎要戳到李維的鼻尖。
馬克緊張地吞了口唾沫,下意識地將手按在了腰間的獵刀刀柄上,卻又立刻意識到自己的沖動。
在老福特和這兩個壯漢面前,他這點微末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反而可能招來更大的麻煩。
他焦急地看向李維,希望這個好友能想出什么辦法。
李維抬手將羊皮紙推回去:“福特管家,我父親從來沒有提起過借據的事,我要申請莊園法庭,檢驗借據的真假。”
老福特的眼神陰沉下來:“埃爾文,你是想說,我家老爺偽造借據,坑騙你一個孤兒?這可是對霍克老爺名譽的侮辱!”
“當然不是,鑒定借據的真假,才是真正維護霍克老爺的名譽。”
李維不慌不忙地回答,“通過莊園法庭裁決爭端,是領主大人給予我們所有自由民的權利,我記得霍克老爺也是相當支持的,您作為他的管家,總不能帶頭反對吧?”
老福特瞇起了眼睛,山羊胡微微顫動。
他沒想到這個平日里默不作聲,甚至有些木訥的埃爾文小子,病了一場之后,嘴皮子竟然變得如此利索。
生病難道還有開竅的好處?
老福特的臉色陰晴不定,遠處幾個探頭探腦往這邊看的農婦,讓他不得不打消強迫李維按下手印的念頭。
莊園法庭可是領主大人這些年一力推行的成果,別說是老福特,霍克老爺也不能公開唱反調。
老福特憋了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行,既然你非要去法庭討個說法,那我也不攔著你,不過,到時候你要承擔的,就不只是欠款,還有侮辱霍克老爺名譽的代價。”
李維微微一笑:“萬一是假的呢?做人總得有個夢想。”
“牙尖嘴利。”
老福特看著李維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心里窩著火。
他目光一轉,落在了旁邊大氣不敢出的馬克身上,找到了出氣筒。
“至于你,馬克小子!”
老福特拖長了調子,“剛才在旁邊瞎咧咧,沖撞了霍克老爺的管事,這事兒可不能就這么算了!念在你年紀小,不懂事,這次就罰你三天之內,送一頭收拾干凈的新鮮野味到霍克老爺府上,算是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