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眾目睽睽,若賴賬,軍法如山,先塌的又是他秦家門戶。
進退兩難,他只得硬撐,邁步出列,嗓音干澀卻強撐威嚴:
“蕭策!當日老夫激你,不過是‘請將不如激將’。
若無本帥敲山震虎,你焉能一鼓而下?
功過相抵,休要得寸進尺!”
蕭策聞言,忽地低笑一聲,笑意卻冷過刀鋒。
他松開鎮北侯,轉身正對秦天,單手解下腰間佩刀,“當啷”一聲擲于地上,刀尖沒入青磚三寸。
蕭策每吐一字,便向前踏出一步,鐵靴踏碎塵土,聲音如寒刃刮過戟鋒:
“秦將軍——”
“校場點將,你逼我立軍令狀,是‘激勵’?”
“當眾斥我‘乳臭未干’,是‘對事不對人’?”
“既賭人頭,又賭膝蓋,如今卻想一句‘得寸進尺’輕輕帶過?”
他忽地抬手,“鏘”的一聲抽出插在地上半截斷刃,雪亮刀光映得秦天眼瞳驟縮。
“軍法在此!”
“三軍同證!”
“今日你若跪,此事便休;你若不跪——”
蕭策手腕一翻,斷刃倒轉,刀柄直指秦天眉心,聲音陡然拔高,炸響在每一個人耳側:
“那便是視軍法如無物,欺全軍如稚子!
此后將令一出,誰還肯赴死?
幽州兒郎的血,難道只配為你秦副帥的顏面鋪路?”
話音未落,城門外三萬甲士忽地齊刷刷踏前一步,鐵甲撞擊,聲若悶雷。
無人言語,卻勝似萬軍叱喝。
鎮北侯張庭義眼角猛跳。
他看見最前排的老兵已攥緊刀鞘,指節泛白;
看見樊華、李莽等校尉目眥欲裂;
看見周雄橫身一側,悄然封住秦天退路!
那是軍心,是刀口舔血之人最原始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