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住狂跳的心口,大口喘著氣,試圖平復下來。房間里安靜得只剩下她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和窗外持續的風聲。
然而,就在她驚魂未定之時,另一種聲音,穿透了窗外的風聲,絲絲縷縷地鉆進了她的耳朵。
那是一個女性的聲音。
極其低微,仿佛就在窗外不遠處,又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隨風飄來。像是在低語,又像是在哭泣。聲音斷斷續續,含混不清,無法聽辨具體的內容,但那語調——哀婉、凄楚、充滿了無盡的委屈和悲傷,與她夢中那五位女子的哭泣聲如出一轍!
李倩倩的血液瞬間變得冰涼。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是夢!那聲音是真實存在的!
她僵在床上,一動不敢動,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是的,聲音還在。低低的,嗚嗚咽咽,時而清晰一點,像是有人在窗外絮絮叨叨地訴說著什么冤屈,時而又被風吹散,只剩下微弱的、令人心碎的抽泣聲。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山里,這聲音顯得格外突兀和瘆人。
是動物叫聲嗎?不像。是風聲嗎?再像風聲的風,也不可能模擬出如此充滿情感和人性化的哭泣與低語。
強烈的恐懼攫住了她,但與此同時,一種源自記者本能的好奇心,或者說,是夢中殘留的那份與五位女子共情而產生的沖動,讓她鼓起了一絲勇氣。
她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一步,近乎挪動地靠近窗戶。她的心臟跳得像擂鼓,在寂靜的房間里似乎都能聽到回聲。
她住的是一樓,窗外是一個小院子,種著些花草,接著就是茂密的山林。她屏住呼吸,手指微微顫抖地,輕輕撥開厚重窗簾的一角,露出一條縫隙,緊張地向外望去。
窗外,只有濃得化不開的夜色。山風吹動著院中的樹影,枝椏晃動,投下張牙舞爪的影子。遠處是更深沉的山影輪廓。除此之外,空無一物。那低語和哭泣聲,在她凝神注視窗外的時候,似乎也變得飄忽不定,難以定位。
但它并沒有消失。
依然縈繞在耳邊,仿佛就在窗下的墻根處,又仿佛來自院子外面的那片黑漆漆的林子。
“誰?誰在外面?”李倩倩鼓起勇氣,用顫抖的聲音低聲問了一句。
她的聲音在夜里顯得微弱而突兀。
然而,沒有任何回應。只有風聲。
那低語哭泣聲,在她開口之后,似乎停頓了極短的一瞬,然后……又繼續響起,仿佛根本無視她的存在,只是沉浸在自己無盡的悲慟之中。
這種“被無視”的感覺,反而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李倩倩猛地放下窗簾,后退幾步,心臟跳得厲害。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黑暗的房間,窗外未知的低語,真實得可怕的噩夢……這一切交織在一起,幾乎要擊垮她的理智。
她想到民宿的老板夫婦。對,去找他們!他們肯定能聽到這個聲音!
這個念頭給了她一絲力量。她摸索著穿上拖鞋,甚至來不及披上外套,就跌跌撞撞地打開房門,穿過同樣漆黑安靜的客廳,來到老板夫婦的臥室門外。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抬手輕輕敲了敲門,聲音因為恐懼而有些變調:“叔叔?阿姨?你們睡了嗎?”
里面很快傳來了窸窣的起床聲和老板略帶睡意的回應:“誰啊?……是李姑娘?”
“是我,阿姨……”李倩倩的聲音帶著哭腔,“對不起打擾你們,但是……你們聽到外面有什么聲音嗎?好像……好像有女人在哭,在說話……”
房門打開了,老板娘披著外套,手里拿著一個老式手電筒,臉上帶著關切和疑惑。老板也跟在后面,睡眼惺忪。
“聲音?什么聲音?”老板娘側耳聽了聽,“沒有啊,就是風聲嘛。姑娘,你是不是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