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不大,但此事殿內肅穆安靜,她說的話被所有人清晰聽到耳中,隨之還有幾人的譏諷聲。
江母的身子一僵,捂著清梨的手不自覺收緊,周氏臉色慘白,又羞又氣,臉頰張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同時她心中委屈,被一個不知姓名的丫頭片子當眾羞辱,她面子往哪里擱?
再者,殿前失儀乃是大罪,陛下不怪罪她已是極好,她怎敢回懟?
江攬月的目光掃了過去,說話的人是個穿著粉紅裙裝,頭戴精致珠釵的姑娘,她面上滿是倨傲,讓人第一眼印象便是她家世很好。
只是公然譏諷周氏,便是不給皇后臉面,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前方。
一個是生來身份高貴的長公主之女定陶郡主,另一個是陛下的心尖寵皇后,也不知誰會贏?
君堯眉頭微蹙,周身的氣壓驟然低了幾分:“定陶郡主你年紀不小了吧?可定親了?”
定陶郡主身子一縮,她素來最怕這位皇叔,難得地下頭顱怯怯道:“皇叔,定陶親事自有母妃做主。”
“既是尚未定親,言行舉止更該謹守本分。”
君堯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宮廷宴飲,當守禮儀,隨意嘲諷命婦,是誰教你的規矩?”
定陶郡主被問得一窒,眼眶瞬間紅了,委屈地看向身旁的長公主。
長公主臉色微變,連忙起身行禮:“陛下息怒,是臣妹教女無方,還請陛下恕罪。”
“定陶年紀小,不懂事,沖撞了皇后娘娘的家人,臣妹這就帶她賠罪。”
說著,她便拉著定陶郡主往江母一行人面前走。
定陶郡主雖不情愿,卻不敢違逆皇帝和母親,只能咬著唇,不情不愿地跟著。
“江老夫人,江夫人,方才是小女無狀,沖撞了二位,長公主府給你們賠罪了。”長公主語氣誠懇,微微屈膝。
定陶郡主被母親按著,不情不愿地福了福身,聲音細若蚊蚋:“是我不對。”
江母哪里敢受長公主的禮,連忙側身避開,連聲道:“不敢不敢,郡主年紀小,說笑罷了,何必當真。”
她雖心中仍有芥蒂,卻也知道見好就收,畢竟對方是長公主,真要鬧僵了,難辦的還是攬月。
周氏臉上的羞憤稍減,卻也沒敢多言,只是低著頭,攥緊了手里的帕子。
江攬月適時開口:“長公主言重了。郡主年紀尚小,此番也是無心之失,想必往后定會謹言慎行。”
長公主到底是君堯的姐姐,江攬月不想和她鬧僵,給自己樹敵。
長公主小心瞥了眼君堯臉色,見他不再動怒瞬間松了口氣,連忙謝恩:“謝皇后娘娘寬宏大量。”
君堯淡淡瞥了定陶郡主一眼:“回去后,讓你母妃好好教你規矩。往后若再如此,朕便親自為你擇一位嚴苛的夫婿,讓他好好管教你。”
定陶郡主嚇得渾身一顫,再也不敢有半分倨傲,連忙跪下磕頭:“定陶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君堯沒再理她,轉而對眾人道:“今日是除夕宴,莫要因這點小事敗了興致,都入座吧。”
眾人齊聲應是,紛紛落座,只是經此一事,殿內的氣氛明顯收斂了許多,再沒人敢隨意打量江母一行人,更不敢妄言嘲諷。
宴席重新開始,歌舞依舊,只是眾人的心思都活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