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御書房內(nèi)。
秦衍正埋首于一堆奏章之中,眉宇間皆是沉郁。
和親一事懸而未決,像一塊巨石沉沉壓在他心頭。
看著攤開的力薦安郡王幼庶女的折子,他心中輕嗤。
安郡王在軍中頗有影響,若其女真成了女真儲君的閼氏,難保安郡王一系不會借機和女真暗通款曲,勢力坐大,尾大不掉。
再之,是力陳平樂長公主之女是如何端莊賢淑的。
長公主是父皇的嫡親妹妹,向來驕橫,她的女兒更是京中有名的驕縱貴女,稍有不如意便鞭笞仆役。
這樣的性子送去和親,非但不能結(jié)兩國之好,怕是轉(zhuǎn)眼就能惹出潑天大禍,給女真興兵犯境的借口。
“呵。”
秦衍冷笑一聲,將又一份歌功頌德,實則推薦自家女子的奏章扔到一旁。
“個個說得天花亂墜,實則都是為自家謀算,誰曾真正想過朝廷的難處,想過邊關(guān)的安穩(wěn)?”
秦衍揉著額角,臉上倦色愈濃,心中煩躁幾乎到達(dá)頂點。
喉間一陣干癢,讓他忍不住低低咳了兩聲。
難道真要逼他強行指婚?
且不論被選中的家族是福是禍,那些未被選中的,難免會覺得他不公,徹底寒了宗室和勛貴之心,于朝局穩(wěn)定也大為不利。
可若遲遲未定,女真那邊又該如何交代?
他們會不會以為大雍怯懦,反而更加咄咄逼人?
當(dāng)真是進(jìn)退維谷。
于德茂小心翼翼地伺候在一旁,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殿外傳來細(xì)微的腳步聲。
于德茂出去片刻,回來低聲稟報:“陛下,薇充容娘娘來了。”
“說是燉了盞川貝雪梨湯,最是潤肺祛燥,聽聞陛下今日操勞,略有咳嗽,特地送來請陛下嘗嘗。”
秦衍正覺喉間干澀,聞言略一頷首:“讓她進(jìn)來吧。”
殿門被輕輕推開,又合上。
宋時薇端著紅漆托盤,低眉順目地走了進(jìn)來。
今日她穿了一身草綠色宮裝,顏色素凈,襯得她皮膚白皙,卻也失了幾分鮮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