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別院。
韓兆驟然睜眼,眼睛亮得駭人。
沒有夢魘的糾纏,沒有混沌的掙扎。
他全都想起來了。
冰冷的雨,震耳的喊殺,和那支從背后破空而來的冷箭。
箭矢破風的銳響,仿佛還在耳畔。
他猛地坐起身,動作牽扯到舊傷,悶哼一聲,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姚芷蘅被他驚醒,見他不似以往迷茫,心中驚喜,“夫君?你這是……”
韓兆反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
看著她,眼中不再是客氣疏離,更多的是愧疚。
“芷蘅,這些時日,苦了你了。”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
“我想起來了。是秦錚。”
“我離京前,陛下曾密旨,令我留意北境軍中風向,尤其是秦錚是否有逾越之舉。”
他淡淡開口道,“他許是察覺了我的意圖。也有可能,怕我是陛下一黨,分了功勞。”
功高震主,排除異己。
這本就是朝堂和軍中的常態。
他韓兆,不過是顆礙了眼的石子,被順勢踢開,甚至不惜偽造陣亡,一了百了。
若非他命大,此刻早已是一具枯骨。
“芷蘅,”他看向姚氏,“我既已恢復記憶,必須立刻稟明陛下和祖父。”
“秦錚此舉,已是叛逆,絕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他掙扎著要下榻。
姚芷蘅連忙扶住他,“夫君,你的身體……”
“無妨!”韓兆強撐著站直身體,“若不能為枉死的弟兄討個公道,我韓兆茍活于世又有何意義!”
他喚來守在門外的內侍,“請公公幫忙通傳,就說韓兆恢復記憶,求見陛下!”
“有背景軍機姚氏,關乎社稷安穩,必須立刻面圣!”
消息很快傳到了韓府。
書房內,韓老將軍正對著兒子的靈位抹蜜飲酒,鬢邊白發又添了許多。
聽到老管家語無倫次的稟報,手中酒杯“啪”一聲掉落在地,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