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夜,比京城短。
亥時未盡,天邊已泛起蟹殼青。
風卷塵沙,吹得帥旗獵獵作響。
戰鼓擂動,號角長鳴,劃破荒原的寂靜。
秦衍一身明光鎧,坐鎮中軍。
連日征戰的疲勞,心底積郁的怒火,讓秦錚好不容易養回來的血色又不見蹤影。
御駕親征,賭上帝王尊嚴,他絕不能敗。
可秦錚用兵如鬼,麾下北境鐵騎悍勇異常,加之占據地利,初期幾場接觸,秦衍并未占到多少便宜,反而折損了些人馬。
焦躁啃噬著他的理智。
每每想起宋晚凝還在那逆賊手中,可能正承受著屈辱與恐懼,他便心如火焚。
北境別院深處。
宋晚凝臨窗而立,窗外是森嚴守衛和蒼涼景致。
她神色恬淡,指尖卻無意識地在窗欞上輕輕敲擊,計算著時日。
“秋菱,該多做些香囊了。”
她目光掃過窗外,意有所指。
秋菱心領神會,垂首應下:“是,娘娘,奴婢省得。”
此后,秋菱往來藥房的次數稍多了些。
她本就精通藥理,與負責采買的婆子或外圍守衛搭話時,也多是探討藥材習性,請教北地特有的草藥。
姿態自然,并未引起太多懷疑。
無人知曉,那些看似普通的寧神草藥,被秋菱裝入香囊時,其內層會附上極薄且韌的素絹。
上面用遇熱方顯的藥材汁液,寫著蠅頭小楷。
這些香囊,會借著秋菱“不小心”遺落,或被“貪圖小利”的婆子“撿”去,再通過冬霜幫忙埋下偽裝成行商或流民的暗線。
幾經輾轉,跨越烽火線,最終秘密送至秦衍軍中。
起初,秦衍對這些來源不明的情報將信將疑。
但接連驗證了幾次,發現竟分毫不差后,他心頭狂喜。
是凝兒!
一定是她!
在他身陷囹圄之際,她竟還能冒著天大的風險,為他傳遞出如此至關重要的軍情!
“凝兒……朕的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