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除了王家這顆毒瘤后,項川在安平鄉的威望達到了頂峰。
他順勢推行了全新的田畝登記和稅收制度,名為“魚鱗冊”和“一條鞭法”。簡單來說,就是將全鄉的土地重新丈量、登記,按照土地的肥沃程度,劃分等級,繪制成冊,圖冊上的田地塊塊相連,如同魚鱗,一目了然。而稅收,則將原本繁雜的糧役、布役、力役等,統一折算成糧食或白銀(此地以碎銀為貨幣)進行繳納。
這套組合拳下來,大大減少了地方豪強隱瞞田地、偷稅漏稅的可能,也極大地方便了官府的征收和管理。
孫薔夫對項川簡直是言聽計計,將鄉里的事務,幾乎全都交給了他處理。
短短半年時間,安平鄉的面貌煥然一新。稅收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比往年多收了兩成,而普通百姓的負擔,卻因為攤派的公平而感覺輕松了不少。項川之前提議的立體農業和手工業,也在幾個村子試點,初見成效。
安平鄉,這個原本在整個“河谷郡”內平平無奇的鄉,一時間名聲大噪。
而“項川”這個名字,也隨著一份份亮眼的政績報告,被孫薔夫一次又一次地寫進奏章,呈送到了郡下轄的“永安縣”縣令的案頭。
永安縣的縣令,名叫李源。年近四十,是個有能力,也有野心的人。他一直想在任上做出一番成績,好為自己將來的升遷鋪路。安平鄉這匹突然殺出的黑馬,自然引起了他高度的關注。
“這個項川,到底是什么來頭?”李源看著孫薔夫送來的報告,報告里對項川的溢美之詞,幾乎占了一半篇幅。
“回大人,據孫薔夫說,此人是中原逃難來的書生,學識淵博,見識不凡。”旁邊的師爺回答道。
“書生?”李源有些不信,“一個書生,能有這般經天緯地之才?半年時間,就把一個鄉給盤活了?去,把他給我召來,我要親自見見。”
一紙調令,很快就送到了安平鄉。
項川接到調令,心中了然。
“該去見見下一個幕后人了。”
他向孫薔夫辭行,孫薔夫是萬般不舍,拉著他的手,再三叮囑,一定要在縣令大人面前好好表現,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項川帶著張遠,坐著馬車,前往永安縣城。
永安縣城,是項川來到這個世界后,見過的最繁華的城市。高大的城墻,寬闊的街道,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店鋪林立,比安平鄉那樣的鎮子,不知氣派了多少倍。
縣衙之內,項川見到了縣令李源。
李源不像孫薔夫那樣外露,他顯得更加沉穩,一雙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沒有急著問安平鄉的事,而是先考校了項川一番學問。從經史子集,到歷法算學,李源問得又廣又深。
項川對答如流。他那被七百年歲月和無數典籍填充過的大腦,簡直就是一部活的百科全書,李源的這些問題,在他看來,比“一加一等于幾”難不了多少。
一番問答下來,李源已經暗暗心驚。這個年輕人的學識,淵博得不像話,許多連他都感到棘手的古籍難題,對方卻能信手拈來,給出精辟的見解。
“學問不錯。”李源點了點頭,終于進入了正題,“安平鄉的‘一條鞭法’,是你首創?”
“不敢稱首創,只是將古人的智慧,加以變通運用而已。”項川謙虛道。
“好一個變通運用。”李源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我永安縣,下轄十鄉,安平鄉只是其一。我且問你,若將這‘一條鞭法’推行至全縣,你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