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潯在府中的日子,過得并不安生。
魏國公送來的“厚禮”成了宮里新的發難由頭。一個小黃門每日清晨都會準時出現在謝府門口,尖著嗓子宣讀圣旨,內容無非是陛下仁慈,憂心謝夫人病情,特賜太醫前來診治。
這太醫,自然是不能讓他進府的。
“夫人,今日又來了。”顏墨躬身立在門廊下,面色凝重,“還是上次那個劉太醫,禁軍護著,說是您再不宣,他們就要硬闖了。”
慕卿潯正在修剪一盆君子蘭,聞言,剪刀“咔嚓”一聲,剪斷了一片本不該剪的綠葉。
她將剪刀放下,用帕子擦了擦手。“讓他們闖。”
“夫人?”顏墨大驚。
“我倒要看看,沒有陛下的明旨,誰敢擔這個擅闖國公府的罪名。”慕卿ěi潯的語氣很平淡,“去,告訴劉太醫,我病情反復,不宜見風,更見不得生人。他若有心,就在府門外開一副安神的方子,我謝他圣恩。”
“可他們若是不走……”
“那就讓他們候著。”慕卿潯轉身走進內室,“我乏了,要歇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若他們還在,就讓廚房送些熱茶點心出去,別怠慢了宮里來的人。”
顏墨領命而去。
府門外,氣氛僵持。劉太醫站在馬車旁,看著緊閉的朱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身后,禁軍統領按著腰間的刀,顯然也沒料到謝夫人敢如此強硬。
一個時辰,分毫不差。府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道縫,顏墨親自端著茶盤出來,客客氣氣地遞到劉太醫面前。
“劉太醫,我家夫人說,天氣寒涼,讓您和各位軍爺暖暖身子。”
劉太醫看著那杯熱氣騰騰的茶,卻不敢接。這哪里是茶,這分明是滾燙的耳光。
他進,是擅闖。退,是無功而返。
禁軍統領是個粗人,耐不住這般消磨,上前一步,對著門縫喝道:“顏墨!我等奉旨而來,謝夫人一再推脫,是何居心?莫非是藐視君上不成?”
“將軍說笑了。”顏墨寸步不讓,“我家夫人遵的是先帝恩旨,在此靜養。陛下仁孝,想必不會為了一個小小太醫,違逆先帝遺愿吧?”
一句話,將那統領堵得啞口無言。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街角處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像是瘋了一樣,沖撞了禁軍的外圍,朝著謝府的方向撲過來。
“有刺客!”禁軍統領反應極快,拔刀出鞘。
刀光一閃,血光迸現。
那幾個乞丐根本不是禁軍的對手,瞬間便被砍倒在地。可他們臨死前,卻拼盡全力將手中的東西扔向了府門。
不是兵器,是幾塊染血的石頭。
石頭“砰砰”幾聲砸在朱漆大門上,留下了幾處污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