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不上了。
慕卿潯在通道口站了片刻,便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對方的撤退路線規(guī)劃得天衣無縫,對這里的地形熟悉到了骨子里。而自己,對這些岔路一無所知。
貿(mào)然追進去,只會是死路一條。
“主上?”阿四見他不動,又問了一句,語氣里滿是焦急。
“我們不追了。”慕卿潯轉(zhuǎn)過身,聲音冷得像冰。
阿四一愣,“可是,姜統(tǒng)領(lǐng)和那個東西……”
“一個叛變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一個不知底細的包裹,都比不上一件東西重要。”慕卿潯走到那具被射殺的黑衣人尸體旁,毫不避諱地撕開了他胸口的衣物。
衣物之下,皮膚之上,一朵黑色的蓮花刺青,妖異而醒目。
阿四倒抽一口涼氣:“黑蓮教!”
“不止。”慕卿潯的指尖劃過那朵蓮花,又拿起那支致命的箭矢,最后,他將目光投向了自己來時一路帶來的那個油布包。
包里,是那張被動了手腳的北境邊防圖。
啞衛(wèi),姜統(tǒng)領(lǐng),黑蓮余孽,軍中死士,皇陵,邊防圖……
無數(shù)個點,在他腦中飛速地串聯(lián),最終匯成了一條線。一條指向帝國心臟,指向權(quán)力最頂端的,淬毒的線。
他想通了。
“阿四,”慕卿潯站起身,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喙的重量,“傳我命令,收拾現(xiàn)場。把這具帶刺青的尸體,還有這支箭,都帶上。”
“主上,我們?nèi)ツ模俊?/p>
慕卿潯的身體里,某種壓抑許久的情緒正在翻涌。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那是一場豪賭,賭注是自己的性命和整個慕家的前程。
但他別無選擇。
“回行營,”他一字一頓,像是從齒縫里擠出這幾個字,“闖宮!”
……
皇帝的臨時行營,此刻已是鐵桶一般。
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火把的光將人影拉得細長扭曲,空氣里彌漫著血腥與金鐵交織的氣味。之前的刺殺,讓這里變成了一座隨時可能爆炸的火山。
慕卿潯帶著阿四,抬著那具用黑布包裹的尸體,徑直走向了御帳。
“站住!”兩名金甲衛(wèi)士長戟交叉,攔住了他的去路。
“慕大人,陛下有令,今夜任何人不得擅入!”
慕卿潯看都未看他們一眼,只是沉聲道:“讓開。我有十萬火急的軍情,要面陳陛下。”
“慕大人,請不要為難我們!陛下的命令……”
“如果因此耽誤了軍國大事,這個責(zé)任,你們擔(dān)得起嗎?”慕卿潯的聲音不大,卻讓兩名衛(wèi)士的動作僵硬了一瞬。
正在這時,御帳的簾子被掀開,一個面白無須,身著錦袍的內(nèi)官走了出來。是皇帝身邊最得寵的總管太監(jiān),陳總管。
他看到慕卿潯,又看到他身后那具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尸體,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慕大人,您這是做什么?陛下剛剛受了驚,正在休息,您這樣提著一具尸體過來,是想再驚擾圣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