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城的安置點,熱粥的香氣驅散了清晨的寒意。
魏延大步走進謝緒凌的臨時營帳,甲胄未解。“大帥,都安排妥當了。王家莊的百姓都已入城,李大牛的‘護民營’也已完成初步整編,正在城外待命?!?/p>
謝緒凌正對著一張簡陋的北境地圖,聞言并未回頭。“審訊結果如何?那些馬匪的來歷,問出來了嗎?”
“大部分都是活不下去的流民,被裹挾的。但有幾個硬骨頭,什么都不肯說。”魏延的拳頭捏得作響,“末將已經用了刑,撬開一個人的嘴。他說他們的大當家,并不是馬匪頭子,而是一個自稱‘黑蓮使者’的人?!?/p>
“黑蓮教?”謝緒凌轉過身,動作里帶著一絲銳利。
“對。就是前朝被剿滅的那個邪教。他說,那使者告訴他們,朝廷已亡,真佛降世,只要跟著他,就有吃不完的糧食,殺光朝廷的走狗,就能進入‘真空家鄉’。”
謝緒凌走到他面前?!笆O碌挠补穷^在哪?”
“就在帳外?!?/p>
片刻后,一個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馬匪被拖了進來。他身上滿是傷痕,卻毫無懼色,嘴里念念有詞,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你叫什么名字?”謝緒凌問。
那人嘿嘿一笑,吐出一口血沫:“我佛座下,皆無姓名。爾等朝廷鷹犬,死期將至!”
“你們的據點在哪?那個黑蓮使者,又是誰?”
“使者乃是降世真佛,豈是爾等凡夫俗子可見?”那人狂熱地叫喊,“待我佛降下神罰,你們都將化為焦土!”
魏延上前一腳踹在他肚子上:“死到臨頭還嘴硬!”
那人蜷縮在地上,卻突然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他猛地一挺身,脖子上青筋暴起,隨即腦袋一歪,沒了動靜。
一名親兵上前探了探鼻息,隨即后退一步:“大帥,他咬碎了藏在牙里的毒囊,自盡了?!?/p>
營帳內陷入沉默。
“好一個黑蓮教。”謝緒凌打破了寂靜,“這不是簡單的流民作亂。他們有組織,有信仰,悍不畏死。想從他們嘴里問出東西,難?!?/p>
魏延的臉黑得像鍋底:“那怎么辦?整個北境這么大,他們像老鼠一樣藏在暗處,我們總不能把每一寸土地都翻過來吧?”
“他們是老鼠,就得用老鼠的法子來對付。”謝緒凌的指節在地圖上的一處山谷輕輕敲擊,“老鼠要什么?”
“糧食?”魏延下意識回答。
“對,也不對?!敝x緒凌搖頭,“他們現在最想要的,是‘功績’。王家莊的失敗,對他們是個打擊。那個所謂的‘黑蓮使者’,急需一場勝利來穩固人心,招攬更多信徒?!?/p>
“大帥的意思是……”
“我們要給他一個機會?!敝x緒凌的計劃已經成型,“一個看起來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轉身,叫來李大牛。
李大牛一進帳,就單膝跪地:“大帥!”
“起來說話?!敝x緒凌示意他看地圖,“李營正,你手下的護民營,現在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