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忍不住閉了閉眼睛,有些惱火地想:順親王都這么大年紀了,庶子多到滿地爬,怎么還和鄭家小姐似的,稍有不順心,就吵著一哭二鬧三上吊?
她當賢妃的時候,最不喜歡的是五皇子秦瑞楚,其次就是這個爛泥扶不上墻的大皇子順王。
行事放蕩無禮不說,如今他的親生母親善太妃娘娘在佛山寺已經待了這么久,陪伴在太皇太后娘娘身邊禮佛,日日吃齋,也沒見這個獨生子送些補品過去,以表孝心。
然而這個名義上的長子好歹是個親王身份,太后不好直接駁了他的面子,只能嘆了一口氣道:“行,哀家明白了。”
“既然順親王受了傷,那哀家待會兒就讓宮女寫信,將今日之事告知陛下,請他做定奪。”
“至于親王你,”太后看了順親王一眼,只覺得他撒潑的樣子實在是不堪入目,于是趕緊移開了視線,“哀家待會兒就讓侍衛送些燕窩和人參到親王府去,作為安撫。”
聽了這話,順親王反問道:“然后呢?太后娘娘就準備將此事粉飾太平,包庇瑜妃,縱容她刺殺親王之罪?”
太后端起手邊的茶盞,卻沒有喝,似乎是在強忍著怒氣。但是迎著順親王步步緊逼的態度,她終于還是忍不住,將瓷具重重地落在了茶幾上:“那你還想怎么樣?!”
她突然開始發難,殿內的宮女們連忙跪了下去,齊聲說道:“請太后娘娘息怒!”
太后站起身來,冷聲斥責道:“皇帝不在京城,這宮里本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瑜妃如今只有七個月的身孕,由于和你發生了爭執,此時正在經歷早產之痛!這可是當今圣上的皇長子!”
“哀家為了安撫你,已經把話說得很客氣了。你身為男子,與宮妃發生矛盾,居然還敢讓哀家主持公道。”
她一字一頓道:“順親王,要是瑜妃和皇子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那你就是謀逆之罪,哀家可以直接命禁軍將你押入大牢。”
“你也是先帝的長子,怎么如此不明事理?今兒個若是瑜妃平安生產,日后哀家自然會讓她給你賠罪。”
“可如果她那邊出了什么差錯——”
太后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的男人,目光里寫滿了厭惡和反感:“那哀家只好動用朝政特權,越過皇帝賜下懿旨,剝奪你的親王身份,趕回封地,后代子孫永世只能做低賤的庶民!”
此話一出,順親王猛地抬起頭來,與面前的太后對上了視線。
他的眼里有驚詫,有不甘,甚至隱約還帶有幾分狂妄的野心。
太后也將他的神態看了個一清二楚,心里不免生出了幾分警惕,面上卻依舊冷靜自持,毫不客氣地回看了過來。
一女一男,一后一臣,互相打量著對方,猶如巡視領地的獅子,無聲地進行著博弈。
片刻以后,順親王還是低下了頭,恭順地說道:“兒臣知道了。請太后娘娘恕罪,兒臣冒犯,馬上就帶著侍衛出宮。”
既然他先退了一步,那么太后也收起了冰冷的神色,淡然說道:“順親王是個明事理的。”
“清芳,將親王殿下送出宮去吧。”
被太后點到名的大宮女上前一步,正是剛才教導鄭秀月煮茶的那個女子,恭敬應聲道:“是。”
她來到順親王的身邊,溫聲道:“殿下這邊請,外頭已經安排好了轎子。”
順親王不得已對太后低了頭,那么對著身份低微的宮女自然就沒有了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