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 策略商討有分歧（第1頁）

天光剛亮，營地還罩著一層薄霧。主帳的簾子被風(fēng)吹開一點，里面燭火還沒滅。云綺月已經(jīng)坐在桌前，手指按在地圖上的東谷位置，指尖有點涼。她袖子蓋住左手腕的舊傷疤，像是無意，又像不想讓人看見。

桌上鋪著昨晚收進(jìn)鐵盒的獸皮，現(xiàn)在拿出來了，放在沙盤邊上。獸皮上有燒過的痕跡，邊緣發(fā)黑，上面刻著模糊的符文，還有微弱的靈息殘留。這塊皮是她親自從北境死人堆里搶回來的，死了三個探路的人才換來這一塊。它現(xiàn)在靜靜躺著，像在證明什么。

外面腳步聲響起，有人陸續(xù)進(jìn)來。紫霄仙門的長老坐到東邊老位置，手邊靈盤閃著青光，顯示著幾處靈力波動。他閉眼一會兒，睜開后掃了一圈，最后看向云綺月。

天工閣的老匠人拄著拐杖進(jìn)來，背有點駝，但眼神清楚。腰上掛著新做的符片，銅環(huán)輕輕響。他坐下時咳了一聲，從懷里拿出一張圖紙，攤在膝蓋上。

青霞派的人一進(jìn)門就說話：“昨晚說要改策略，現(xiàn)在該定下來了吧？前線每天都有人死。昨夜兩個哨點沒了，逃回來的探子說，妖氣比以前濃了三倍。”

云綺月點頭，站起來走到沙盤前。她走路很輕，靴子踩在毛氈上沒聲音。她看了眾人一眼，最后看向角落里的柳萱兒。那姑娘低著頭，好像不關(guān)心，但耳朵有點紅，說明聽得很認(rèn)真。

“我們拿到了寒髓石，”她開口，聲音不大，但大家都安靜了，“破陣錘的能量槽修好了。九轉(zhuǎn)還魂丹也能煉了，預(yù)警陣三天內(nèi)能布好。這些變化，必須改打法。”

“那就打。”青霞派直接站起，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杯都跳了一下，“敵人剛損失一批妖獸，正是弱的時候。等他們緩過來，就沒機(jī)會了。戰(zhàn)機(jī)不能丟，難道還要縮在防線后面，看著他們靠近祭壇？”

“你太急了。”天工閣老人搖頭，聲音啞但有力，“大陣沒補(bǔ)全，南嶺結(jié)界缺了三個靈樞，兩塊寒髓石撐不住全面開戰(zhàn)。你現(xiàn)在沖出去，就是送命。我不是怕打，我是怕白死。”

“守？守到什么時候？”青霞派人聲音更大，眉毛都豎起來，“上次大戰(zhàn)退，前月突襲躲，現(xiàn)在有反擊手段還不出手？別的門派怎么看我們？都說玄門聯(lián)盟軟弱，今天再不敢動，以后誰跟我們一起？”

“這不是面子問題。”丹堂長老終于說話，語氣穩(wěn)，“是資源夠不夠的問題。我算過，現(xiàn)有的回靈丸只夠兩支小隊連跑三次。要是主力強(qiáng)攻，一輪下來藥就沒了。后面沒人救傷員，沒人維持陣法，別說反擊，連撤都撤不了。”

副使翻動手里的冊子，紙頁嘩嘩響：“預(yù)警陣圖恢復(fù)了六成，加上流螢砂和陰絡(luò)絲，七天內(nèi)能用。但只能護(hù)住南嶺山口。如果敵人走西崖或鉆地下河，還是發(fā)現(xiàn)不了。”

云綺月聽著，沒打斷。她拿起紅筆，在沙盤上畫了三條線：一條從東谷穿密林?jǐn)嘌吕@到敵后；一條沿南嶺慢慢推；最后一條正面直沖敵營中心。

“三種打法。”她說，聲音清楚，“一是分三路，用快隊撕開口子；二是守住加騷擾，用小隊耗敵人；三是集中所有人，打一次決定性突襲。”

帳子里一時沒人說話。有人低頭想，有人互相看，也有人悄悄握緊拳頭。

柳萱兒坐在角落，耳朵動了一下。她沒出聲，但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像是在算每種方案要多少人、多久時間。她每一下都準(zhǔn)，好像早就在心里演了很多遍。

青霞派盯著第一條線，冷笑：“第一種太散，兵一分，誰都打不深。第三種才痛快，一口氣壓過去，讓他們知道我們不好惹。現(xiàn)在有寒髓石，破陣錘修好了，還怕什么邪術(shù)？”

“可萬一壓不下去呢？”丹堂長老反問，眼神很利，“敵人有黑袍人在背后控制，我們連他在哪都不知道。主力壓上去，要是被包了，整個防線就完了。你以為他們傻？等著我們準(zhǔn)備好再來打？他們就盼著我們沖動。”

“那就不做了？”青霞派冷笑，眼里帶著譏諷，“等他們建好祭壇，叫醒妖王？到時候別說打，連跑都跑不掉。你們一個個不敢動，是想看著宗門完蛋、百姓遭罪嗎？”

帳子里氣氛一下子緊張。呼吸變重，有人皺眉，有人想說話又停下。一道目光悄悄落在云綺月臉上，帶著試探，也有期待。

她沒馬上回答，而是看向葉凌軒。他一直靠在西北角，進(jìn)來后就沒動過，像個影子貼在墻邊。這時他察覺她的目光，慢慢走出來，腳步很穩(wěn)。

“我在東線守了七天。”他說，聲音低冷，“敵人每天寅時換崗，黑袍人交接有半炷香時間空檔。那是最松的時候。”

“你能確定？”紫霄仙門長老問，眉頭皺起。

“親眼見過兩次。”葉凌軒走到沙盤前，手指點在一個山谷，“他們從坡頂下來，新人接班，舊人離開。那會兒，控制妖獸的邪術(shù)會有波動——我能感覺出來，妖獸動作慢了至少三個呼吸。”

“那就是機(jī)會。”云綺月接話，語氣平但堅定，“如果我們那時動手，哪怕炸掉一個臨時祭壇，也能打亂節(jié)奏。贏一次，士氣就能提起來。”

“可還是小打小鬧。”青霞派揮手不滿，“你想來想去，還是不敢正面打？這種偷襲算什么？我們要的是徹底打敗！”

“我不是不想打。”云綺月看他，目光像刀，“我是不想白白送死。北境那次，就是因為有人貪功，結(jié)果整隊陷進(jìn)去。三百二十七人，只剩我活著出來。我不想再看到這事發(fā)生。”

帳子里靜了一下。她說得平靜，但手指在沙盤邊劃出一道痕，像是壓著情緒。那道痕又細(xì)又深，刻進(jìn)了木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