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軍們提出要和丈夫和離后,朝堂上瞬間引起軒然大波,正殿殿的金磚地仿佛都在朝臣的怒聲中震顫。
左相攥緊象牙笏板,花白的胡須因怒而抖:“陛下!女子軍倚仗平亂之功便目無綱常,既已憑律法勝訴保全自身,如今竟要拋夫棄家,此風一開,天下妻綱何在?”
話音未落,御史臺官員紛紛附和,有人直指女子軍“得寸進尺”,稱其“借軍權脅迫夫家,實為亂倫之源”,更有老臣以辭官相脅,叩首時額角撞得金磚脆響。
之前女子軍是和丈夫的案件上,女子軍被判贏,已經引起許多守舊派的不滿。
在他們看來,女子軍們正式成立了軍隊,得到了好處,還要同丈夫們和離,這在他們眼中,是比“牝雞司晨”更難以接受的悖逆。
燕庭月沉聲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鏗鏘:“女子軍成立從不是為了‘得好處’,而是為了不再任人欺凌,為了證明我們女子也有自己的價值。臣以為,綱常者,當是君臣有義、夫婦有道,而非一方對另一方的壓迫。”
龍椅上的明黃身影驟然繃緊,梁承朝指節叩擊御案的聲響沉悶如雷,壓得殿內瞬間靜了大半。
“朕先前力排眾議,準你們組建女子軍,又在夫家訟案中依律判你們勝訴,已是破了祖宗以來的先例,給足了你們體面。”
“你們倒好。”
梁承朝猛地一掌排在桌上,御案上的鎮紙都震得微微跳動,“朕本以為,你們是懂感恩、明事理的女子,才肯給你們破例。這和離之事,休要再提——否則,休怪朕不念往日情分,收回對女子軍的所有恩準!”
龍威赫赫,滿殿臣工皆俯首屏息。
在臺下跪著的四位姑娘,此刻望著皇帝沉如水墨的臉色,指尖不自覺蜷起,肩頭微微瑟縮,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燕庭月眼角余光瞥見她們的神色,偏頭遞去一個安心的目光,瞬間穩住了眾人的心神。
她再度抬眸,迎上皇帝冰冷的視線,聲音又添了幾分鋒芒:“敢問圣上,男子可憑‘七出’輕棄發妻,可因喜新厭舊另娶高門,為何女子想擺脫惡夫、尋求生路,便要被斥為‘悖逆’?”
她往前半步,玄色勁裝的甲片碰撞出清脆聲響,像是在叩問這殿內的陳規陋習:“律法若只護男子周全,何談‘公平’?綱常若只縛女子手腳,何談‘正道’?我們求的從不是特權,只是與男子同等的選擇權——這難道也罪不可赦?”
梁承朝的臉色愈發陰沉,指節緊扣御案,未發一言,周身卻已凝聚起如山威壓——那是多年朝堂博弈沉淀的氣場,冷得能凍透骨髓。
守舊派朝臣見狀,紛紛附和著喊“放肆”,有些更是按耐不住,開始對燕庭月和大放厥詞。
顧窈面色從容,迎著梁承朝的目光,脊背挺得筆直,“圣上,諸位大人——你們這般阻撓女子和離,莫非是對自己、對天下夫君們不自信?”
她掃過那些面色漲紅的守舊派,目光坦蕩:“若丈夫們能敬妻、護妻,恪守夫婦之道,夫妻和睦恩愛,何懼妻子提出和離?”
“偏偏你們怕了,因為你們口中的‘倫常’,從來都是束縛女子的枷鎖,而非約束男子的準則!”
“你們急著用‘祖宗之法’‘夫為妻綱’捆住女子,不過是擔心一旦沒了律法的偏袒,那些被苛待、被欺凌的女子,都會學著我們掙脫束縛!”
殿內的寂靜比方才的喧囂更令人窒息,連眾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