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之畔,太初的意識如同冷靜的舵手,同時駕馭著陸地與水脈兩條截然不同的航船。
西北方向,黑風谷妖眾來襲的警訊如同擂響的戰鼓,令他心神驟然繃緊。華輪境后期的妖將,絕非此前灰鬃、暴熊之流可比!其神識敏銳,妖力強橫,稍有不慎,便是滅頂之災。
“收縮,隱匿,靜觀其變。”太初心念電轉,毫不猶豫。
原本正向“南一節點”和“東南哨點”穩步推進的息壤脈絡瞬間放緩速度,所有能量波動被極力壓制,構筑的符文盡數轉入最深沉的靜默。整個地脈網絡如同巨獸蟄伏,斂去所有爪牙,與尋常大地無異。那枚遠投西北的“暗樁”更是徹底斷絕了任何形式的能量交換,化作死物一塊。
與此同時,地聽術與地脈感知被提升至極致,如同無形的巨網,牢牢鎖定了那支自西北而來的妖眾。八道妖氣,為首者熾烈如狼煙,兇威赫赫,正是那華輪境后期妖將。其后七妖,亦皆有華輪初、中期的修為!這是一支足以掃平下域許多小門派的力量!
它們速度極快,掠過荒原,目標明確,直指此前灰鬃小隊失蹤的大致區域。
然而,太初早已今非昔比。地脈網絡經過系統強化,隱匿之能大增。加之他應對得當,反應迅速。那隊妖將疾馳而至,在那片區域反復探查,妖識如犁地般來回掃蕩,甚至施展了幾種追蹤秘術,卻皆一無所獲。
“廢物!連點痕跡都抹不干凈!”那為首妖將身披黑甲,面覆狼首盔,只露出一雙猩紅殘忍的眸子,此刻怒火中燒,一腳將身旁一塊巨巖踹得粉碎。它氣息狂暴,顯然耐心有限。
“血牙大人息怒!”一旁副手連忙躬身,“此地確實古怪,氣息干凈得異常。或許…或許真如灰鬃所言,并非人為,而是某種未知的天災地禍?”
“放屁!”血牙妖將怒斥,“哪來那么多巧合天災!定是有什么東西藏得深!給老子挖!把這方圓十里,掘地百丈!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在裝神弄鬼!”
一聲令下,其余妖將雖面有難色,卻不敢違抗,紛紛施展妖法,或爪撕大地,或轟擊土石,竟真個開始瘋狂破壞性地挖掘起來。一時間妖氣縱橫,土石飛濺,轟鳴聲不絕于耳。
地下,太初冷靜地“看”著它們的舉動。如此蠻干,雖看似駭人,實則效率低下,且難以觸及他深藏地下的核心網絡。只要它們不恰好挖到某處關鍵節點,便暫時無憂。他甚至能借助地聽術,從它們挖掘時偶爾的抱怨交談中,進一步確認黑風谷的意圖與實力。
“讓他們挖去,徒耗氣力。”太初心態平穩,并未因此亂了大局。他的主意識,反而更多地投向了那條剛剛打開局面的暗河。
陸上防御已固若金湯,暫無需過多操心。而這水下之路,方興未艾,機遇或許正藏于風險之中。
那縷化作“水生息壤”的觸須,在安撫了那受傷的銀鱗小獸后,并未停留。太初操控其緩緩離開河床,不再執著于下探極限,而是開始沿著北岸巖壁,橫向移動,進行勘探。
水生息壤在暗流中緩慢而堅定地前行,如同最耐心的潛水者。其獨特的結構不斷微調,適應著不同區段的水流速度、溫度與靈氣濃度。那螺旋孔竅持續運轉,雖轉化效率不高,卻也讓太初對這水中靈氣的特性有了更深的體會。
感知,隨著觸須的延伸,悄然突破了過去僅限于陸地的藩籬,融入這片浩瀚、冰冷、充滿未知的水下世界。
一種全新的視角,徐徐展開。
透過觸須,他“看”到了被水流磨蝕出千奇百怪孔洞的巖壁,上面附著著散發幽幽磷光的苔蘚與水草;“聽”到了遠比河面更為復雜的水流之聲,以及各種奇異水生物發出的低鳴與摩擦聲;更感知到了與地脈靈氣迥異、卻同樣磅礴浩瀚的水靈之氣流動的軌跡!
這暗河之下,竟自成一方天地,其廣闊與復雜,遠非河面所見那般簡單。許多在陸地上難以察覺的細微波動,透過水流的傳導,變得清晰起來。他甚至能隱約感知到對岸巖壁的結構,以及更遠處幾條地下支流的匯入點!
這無疑極大地拓展了他的情報獲取范圍。假以時日,若能遍布水脈,則這地下暗河非但不是阻礙,反而將成為他延伸感知的的高速通道與天然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