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息壤觸須循著那急促的嘶鳴與打斗波動,在暗流中加速前行。得益于持續的微調優化,其在水中的移動速度雖仍遠遜陸地,卻比初成時快了不少,如同一條黝黑的水蛇,悄無聲息地滑過冰冷河水。
越是接近那銀鱗小獸的巢穴區域,水流便越是混亂,道道潛渦暗生,顯然有強大的力量正在劇烈攪動河水。地聽術捕捉到的聲音也愈發清晰:那銀鱗小獸的嘶鳴已帶上了明顯的驚慌與力竭,另一種則是沉悶而充滿貪婪意味的“咕嚕”聲,以及某種厚重甲殼摩擦的刺耳噪音。
太初操控觸須謹慎地潛至一塊巨大的河底礁石后,悄然“望”去。
只見巢穴所在的那片河床已是狼藉一片。那銀鱗小獸渾身鱗片炸起,碧瞳中滿是恐懼,正憑借嬌小靈活的身形,在幾塊巖石間拼命閃躲。它的對手,赫然是一條體長近丈、通體覆蓋著墨綠色厚實鱗甲、形似鯰魚卻生著四對慘白復眼的丑陋怪魚!
這怪魚口中利齒密布,不斷開合,發出“咔噠”聲響,龐大的身軀攪動水流,形成道道束縛之力,四對復眼死死鎖定小獸,充滿了獵食者的冰冷與貪婪。其散發出的妖氣,赫然達到了通脈中期,遠非之前那水蜈蚣可比!
小獸雖靈活,但實力差距懸殊,后腿傷勢也未盡愈,行動間已顯遲滯,險象環生。眼看那怪魚巨尾一擺,掀起巨大暗流,將小獸逼入死角,血盆大口張開,便要一口將其吞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一直潛伏在礁石后的水生息壤觸須動了!
并非直接攻擊,而是猛地刺入怪魚身下的河床淤泥之中,旋即全力催動!
霎時間,怪魚身下的淤泥如同活了過來般,瘋狂旋轉、塌陷,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流沙坑!強大的吸力自坑底涌出,死死纏住怪魚龐大的身軀!
怪魚猝不及防,下半身瞬間陷入流沙之中,前沖之勢戛然而止!它驚怒交加,發出沉悶的咆哮,拼命扭動身軀,妖力爆發,想要掙脫這突如其來的束縛。
然而,水生息壤制造的流沙坑豈是易與?加之水下環境,怪魚無處借力,越是掙扎,下沉越快!
那銀鱗小獸死里逃生,愣了一瞬,碧瞳看向那根黝黑觸須,閃過一絲感激,隨即毫不遲疑,轉身便躥入巢穴巖石深處,消失不見。
太初并未指望小獸助戰,困住怪魚便是目的。他維持著流沙坑的吸力,冷靜觀察。這怪魚皮糙肉厚,妖力不弱,強行擊殺耗費甚大,若能將其困死,再慢慢吸收其妖力,方為上策。
怪魚掙扎良久,妖力消耗巨大,卻始終無法掙脫,眼中終于露出恐懼之色。它猛地張口,噴出一股濃稠的墨黑色汁液,瞬間染黑了大片河水,試圖借此遮蔽視線逃遁。
但這等手段,對依靠大地感知的太初而言,毫無用處。流沙坑吸力絲毫不減。
怪魚愈發絕望,掙扎愈發瘋狂,猛地一甩尾,竟狠狠拍擊在側方的河床巖壁上!
“轟隆!”一聲悶響在水底傳開。
那處巖壁本就因常年水流沖刷和方才的打斗而有些松動,受此重擊,竟轟然塌陷下去一大片,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強烈的暗流瞬間從那洞口中涌出,將周圍的墨黑汁液迅速卷散。
怪魚被這暗流一沖,身形不穩,加之流沙吸力,慘叫一聲,徹底被拖入坑底,被翻滾的泥沙牢牢禁錮,奄奄一息。
太初的注意力卻被那突然出現的洞口吸引了過去。那洞口中涌出的水流帶著一股極其古老、沉寂的氣息,與活水暗河截然不同。其內部幽深,不知通向何處。
“莫非是另一條暗河支流?或是…某處地下空腔?”太初心生好奇。操控水生觸須緩緩靠近那洞口。
觸須探入洞口,前行不過十余丈,前方豁然開朗!
感知反饋回來的景象,令太初意識為之一定。
洞口之后,并非預想中的水道或空腔,而是一片極為廣闊、卻死寂沉沉的古老湖泊!湖水凝滯,幾乎不流動,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蒼涼氣息。湖底鋪著厚厚的蒼白細沙,零星散布著一些巨大的、早已石化的水生植物殘骸。
而在這片死寂湖泊的中央,赫然斜躺著一艘巨大的船舶殘骸!
那船通體呈暗褐色,木質卻并未完全腐朽,反而閃爍著一種類似金屬的冷硬光澤,可見其材質非凡。船體多處破損,巨大的桅桿已然折斷,半埋在蒼白沙土中。船身之上,隱約可見一些模糊的符文印記,雖靈光盡失,卻仍透著一股古樸磅礴的氣勢。
這是一艘沉船!而且絕非普通凡俗船只,乃是一艘年代極為久遠的修真法船!
太初心中震動,操控水生觸須緩緩靠近。
沉船靜靜地躺在湖底,如同一位沉睡的巨人,訴說著無聲的往事。觸須小心翼翼地自一處破損的船舷進入船體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