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洞窟重歸死寂,只余靈脈節點如風中殘燭般明滅不定,映照著太初那嬰兒拳頭大小、光華略顯黯淡的息壤本體。與掘地妖蚯那驚心動魄的短暫交鋒,雖以對方退走告終,卻幾乎抽空了他初生以來積攢的全部力量,靈識更是如受重創,陣陣抽痛,虛弱不堪。
后怕如同冰冷的暗流,依舊在他意識深處涌動。僥幸,太過僥幸了!若非急中生智撬動巖層,若非那妖蚯靈智低下心生怯意…結局不堪設想。
“不能總是依靠僥幸!”太初的意念前所未有的堅定,“必須更快地變強!必須掌握更有效的方法!”
他強忍著靈識的虛弱與不適,將全部心神沉入身下的靈脈節點,瘋狂汲取著那精純的土系靈氣,滋養幾近干涸的本源。過程依舊緩慢,效率低下得令人心焦。僅僅是恢復之前的狀態,似乎就需要漫長的時間。
這種被動、粗放的吸收方式,顯然已無法滿足他迫切的成長需求。
“需得有效法門,引導靈氣,事半功倍…”這個念頭自然而然地浮現。可法門從何而來?他乃息壤化形,無師無承,更無血脈傳承記憶可言。
焦慮之中,他的靈識下意識地鋪散開去,融入方圓千丈的大地。這一次,他并非為了感知危險,而是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求知”欲望,去觀察,去體會這片土地上,其他生靈是如何與這天地能量交互的。
感知蔓延,掠過冰冷堅硬的巖石,掠過細微的地下水流,最終,停留在那些深植于巖縫、依賴于微弱水汽和地氣存活的特殊植物之上。
那是一簇簇極其頑強的暗青色苔蘚,緊貼著潮濕的巖壁,還有幾株葉片肥厚、根系異常發達的不知名蕨類,它們于黑暗中默默生長,不見天日,卻依舊散發著堅韌的生命力。
太初的“注意力”集中在其中一株最為高大的深褐色蕨類植物上。它的根系深深扎入巖縫,如同網羅,與大地緊密相連。靈識細細感應之下,太初漸漸發現了一絲奧妙。
這蕨類并非如他那般被動地等待靈氣浸潤,其肥厚的葉片和發達的根系,竟在以一種極其微弱、卻富有某種獨特韻律的方式,微微震顫著。伴隨著這奇異的震顫,周圍土壤中彌漫的、極其稀薄的土系靈氣,便被牽引著,一絲絲、一縷縷,匯入其根系,再輸送到植株全身。
效率雖也低下,卻比太初那全憑本能的鯨吞海吸,顯得更為精細,更為有序,浪費更少。
“原來如此…并非強行掠奪,而是…共鳴,引導…”太初若有所悟。
他又觀察到那暗青色苔蘚。它們個體渺小,卻連綿成片,彼此氣機隱隱相連,共同構成一個微小的靈氣吸納網絡,同頻共振,竟也能稍稍加快對環境中游離靈氣的汲取速度。
“共鳴…頻率…網絡…”
一個個模糊的概念在太初意識中碰撞、交織。
他回想起自己與靈脈節點融合時的痛苦經歷。那時,兩種不同形態的大地精華劇烈沖突,卻也正是在那沖突之中,找到了某種契合點,最終融為一體。那種契合,是否也是一種更深層次的“共鳴”?
他又想到自己情急之下調動大地之力撬動巖層的感覺。并非強行以力破之,而是尋找到巖層結構最脆弱、最易發力的那個“點”,稍加引導,便四兩撥千斤。
“我即是息壤,乃大地之精,土系本源。與這大地靈氣,本應最為親和才對…我的吸收方式,錯了!”
太初豁然開朗!他之前吸收靈氣,全憑息壤本能硬吞硬咽,如同饑漢囫圇吞棗,食不知味,消化不及。而這地底植物,雖渺小卑微,卻懂得細嚼慢咽,順應靈性,效率反而更高。
念及于此,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沉下心來,靈識徹底內斂,仔細感悟自身息壤本體的每一分構成,感受其中所蘊含的、那博大、厚重、承載、滋生的本源意境。
同時,他參照著那蕨類植物根系吸納靈氣的微弱韻律,參照著苔蘚集群的同頻共振,開始嘗試調整自身靈識的波動頻率。
一次,兩次…無數次失敗…
靈識的虛弱讓這個過程倍加艱難,但他鍥而不舍。
漸漸地,他找到了一絲感覺。當他將靈識波動調整到某種極其緩慢、深沉、如同大地呼吸般的節奏時,身下靈脈節點中流淌出的靈氣,似乎變得…更為“親切”了?
他嘗試著以這種獨特的靈識韻律,去輕輕“叩問”、“牽引”那流經本體的靈氣流。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