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的心猛地一沉:“司機是誰?”
“身份正在核實。年紀很輕,男性,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身上有一張君誠律師事務所的實習工作證。”
那個年輕助理。那個在街邊瑟瑟發抖,臉上寫滿恐慌的年輕人。魏征的血瞬間冷了下去。他看向霍驍,發現霍驍也在看著他。沒有震驚,沒有意外,只有一種預言被驗證的冰冷。
“他們動手了。”魏征的聲音干澀無比。
霍驍沒有說話,只是拿起了自己的手機,屏幕上,是他離開法院前,從那個助理口袋里悄悄取走的一枚車鑰匙。鑰匙上,有一個小小的
gps定位器,此刻,那個代表著車輛位置的紅點,靜止在地圖上一個標著“西環高架”的地方,一動不動。
“他沒有去找何文彬。”霍驍緩緩開口,“他選擇了第二條路,逃跑。但他跑不掉。”
車內的溫度仿佛降到了冰點。一個小時前還活生生的人,就這么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所謂的訴訟,所謂的商業間諜案,瞬間變成了一個幼稚的笑話。那只是舞臺上的煙霧,真正的殺戮,在幕后悄無聲息地進行著。
霍驍刪掉了手機上的定位軟件,將那枚車鑰匙扔出窗外。金屬和地面碰撞,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脆響,隨即被車輪碾過。
“魏征。”霍驍開口。
“嗯?”
“蔣文峰的案子,已經不是一個密室殺人案了。”霍驍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們開始清理外圍了。這說明,我們離核心越來越近。他們很急。”他轉過身,直視著魏征:“現在,忘掉蘇悅的官司,忘掉那個該死的助理。我們必須搶在他們殺掉所有人之前,找到蔣文峰真正想留給我們的東西。”
車內的空氣仿佛被抽干了。魏征舉著手機,交通指揮中心那個公式化的播報還在耳邊回響,每一個字都變成冰冷的針,刺進他的神經。“失控撞上護欄,司機當場死亡。”這句話不斷重復,和窗外那個被碾碎的車鑰匙的幻影重疊在一起。
“他們殺了一個人。”魏征放下手機,他感覺自己的指尖在發麻。
“他們清理了一顆暴露的棋子。”霍驍糾正道,他的側臉映著窗外流動的霓虹,沒有任何波瀾。
“那他媽的是一條人命!”魏征終于無法壓抑,低吼出來,“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人!就因為他聽到了不該聽的,就因為他想跑?”
“對。”霍驍的回答只有一個字,卻比車里的空調冷氣更刺骨。“當他選擇替何文彬和盛宏集團做事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賭桌上了。他輸了,所以被清出場。這很公平。”
“公平?”魏征簡直要被這個詞點燃了,“霍驍,我們是警察!不是跟他們一樣的劊子手!我們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就為了驗證你的一個推論?”
“我沒有看著他去死。”霍驍終于轉過身,直面魏征的怒火,“我給了他選擇。去找何文彬,或者逃跑。他選了后者,因為他天真地以為盛宏集團會放過一個知道秘密的叛徒。他的死,不是我的推論,是磐石會的行事準則。”
霍驍拿起魏征的手機,調出了蘇悅之前發來的那份天華化工的排污數據報告。
“你以為我把這份東西泄露給那個助理,是為了讓他去跟何文彬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