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對飲達(dá)旦二老聽得此言心下歡喜,風(fēng)六合忽拍腿說道:“只顧得說話,卻是忘了取酒來吃。”
鐵犁不由喜道:“倘有酒吃,確是美事!”
“這酒都是你娘平日里勞煩獵戶從山外帶回的。”說罷,風(fēng)六合起身自去屋外取酒。
時已初冬,雖未降雪,北風(fēng)緊吹下天已甚涼,鄭小英便去灶間煮水溫酒。鐵犁卻是嘴急,待酒溫好,這邊早已喝光一壇。
鐵犁起身為風(fēng)六合斟上一碗溫酒,父子遂對飲起來。
鄭小英向不飲酒,卻又不忍睡去,坐在一旁說道:“自打在這里落腳,不少麻煩村中獵戶。這些人心地卻好,每每出山少不得幫著帶些零用之物。平日里倘是生病,由你爹使針出藥,他們心生感激,有時帶酒數(shù)壇,分文不收。此刻家中備下的酒足夠你喝上幾個月了。”
雖是一壇冷酒下肚,鐵犁心下卻是溫?zé)幔f道:“這嘴上癡好總要勞煩娘為我費心。”
“但若吃得開懷,又如何說得費心!只是百里之路卻是辛苦,馱回來著實不易。”
鐵犁聞言,更覺這酒下肚別有一番滋味上心頭。
三人又閑談半晌,風(fēng)六合連催幾次,鄭小英方才不情愿的躺在伍東身旁睡下。
父子二人搬起炕桌,拎著酒壇,移身西屋繼續(xù)把酒暢談,鐵犁隨將這些年所歷之事細(xì)說出來。
風(fēng)六合聽得津津有味,末了聽到古秀香使得“蜀中玄歸劍”一節(jié),不由開口說道:“‘馭馬昆侖訣,打狗玄歸劍’,此劍法能與馬幫馭馬鞭、丐幫打狗棒和西域昆侖訣齊名,確是天下最為精妙的劍法。”
鐵犁想想,說道:“當(dāng)時古秀香使得兩招,雖是逼得鄧樸手忙腳亂,卻未盡精妙之處。”
“據(jù)我所知,這天下武學(xué),若說根基和拳腳自在少林,招式精妙自有馭馬鞭、打狗棒,霸氣凌厲確有昆侖訣,可若說到劍法當(dāng)屬這玄歸劍法。不過,此劍法過于陰毒,失傳江湖已久。”
“當(dāng)年爹帶著我與白先生小聚時,曾見得白先生演練過此劍法。”
“你有所不知,白先生也只是年輕時曾在川內(nèi)見過有人使得此劍,卻也只是初淺幾招,不得其功。這玄歸劍法非女子習(xí)不得,非閨中女子習(xí)不得。據(jù)聞一旦習(xí)得此劍,終身不得嫁,否則會立戮其身,端得陰狠異常。”
“如此說來,古秀香確需終身不嫁?”
“確也未必,倘若只是粗習(xí)幾招,未修其功,當(dāng)無大礙。”
“這等劍法確是駭人聽聞。”
風(fēng)六合“嗯”了一聲,舉碗說道:“不說這個了,來,喝酒。”
鐵犁說得多時亦覺口干,自是痛快喝下一碗。
隨后風(fēng)六合自將這些年山中過活、又是如何為鄭小英治病諸事講來,不知不覺二人竟對飲達(dá)旦,一直喝到鄭小英抱著伍東推門進來方才作罷。
鐵犁有事在身,住到第五日晨間,看罷熟睡未醒的伍東,又對二老跪下叩首后,辭別而去……
金國崛起東北,滅遼侵宋,疆域不斷擴增,不過根基未遷,仍在白山黑水之間,一直視長白山為圣山,歲拜不斷。
長白山脈綿延千里,直近沈州始收勢漸緩。余脈之地,山不甚高,但林亦茂密,蘊有走獸奇珍無數(shù),中以人參蛤油為最,風(fēng)六合正是賴此在鐵剎山下延得鄭小英病體多年。
易安居士詞曰“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乃是江南秋日冷暖所感,所述是在一晨之際,而此語若是放到北國,實可述盡一春候征,真?zhèn)€是春寒料峭,浸膚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