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沉寂,能把人的靈魂凍僵的沉寂。
石門磨擦發出的“吱嘎”聲像是繃緊的一條弦,在顫動的時候會扯到云芷和蕭瞻的神經。
這間密室除了錢便是墻了,一覽無遺、去路不通,甕中捉鱉!來人對于機關的了解之深,說明了最恐怖的一點—這里的人才是這里的主人!
電光火石之間蕭瞻的反應已快到了極致。他猛拉了云芷一把,將她整個人推向一邊被幾大堆金銀箱子圍起來的陰暗角落里。“躲好,不要出聲!”男人低吼著,聲音壓抑得變了調,帶上了赴死般的決絕。
云芷的后背狠狠地撞到冰冷的箱子上,疼得要命,但她的下唇死死地咬緊了牙關,把所有的痛哼全都咽到了肚子里頭去,一點都沒露出破綻。
她死死地從箱子的縫隙望出去,蕭瞻已經橫劍向前,擺出了拼個魚死網破的姿態。
他的背脊筆直挺拔如松,即便此時處于絕境之中也依然保有太子、儲君該有的氣派風度。但這毫無用處,他們已經成為砧板上待宰的魚肉了。
石門被拉得更開了,一道修長筆直的身影逆著甬道中昏暗的光線走了進來。他的腳步很從容,每一步都踩在云芷和蕭瞻的心跳鼓點上。他沒帶任何照明的東西,卻走的很閑庭信步,骨子里的熟悉感讓云芷的血液一點點變涼。
靠近之后,隱藏在陰影之下的臉龐才露出來。極美但也很冷酷,深深的輪廓像冰雕雪塑一樣,深色的眼眸之中有著血海尸山般的殺氣以及淡漠。非皇室成員!
也不是他們想象中的任何一個敵人!當看清對方的相貌的時候,已經做好與之殊死搏斗準備的蕭瞻,渾身劇烈一顫,僵立原地不動。“九…皇叔?”蕭瞻劍尖止不住的抖著,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怎么會是他”!
大周戰神蕭墨寒為什么能無聲無息地進入京城、進入皇后最核心的密室呢?一個常年守衛在邊境線上,連皇上都很少見到的人,怎么會突然就出現在這里了?!
箱子背后,云芷徹底呆了。蕭墨寒?這個男人總是會在她最意想不到、最狼狽的時候出現嗎?從抄家現場的云家,再到此刻的地宮…他是誰?他又想做什么!無數的問題在被仇恨燒灼得疼痛的大腦中炸開,第一次出現混亂。
蕭墨寒的目光只是輕輕的掃過了寫滿了震驚之色的蕭瞻的臉,并未停留,然后又準確無比的落在了云芷躲藏的陰影里。那雙眸子沉靜無聲,卻帶著穿透萬物的威懾力,仿佛早已知道她會出現在這里。
被發現了。云芷指尖深深嵌入掌心肉里,干脆不再隱藏。她慢慢地從箱子的后面走了出來,面對著蕭墨寒。赤紅的眼眸里沒有恐懼,只有徹骨的冷漠與警戒。
蕭墨寒這才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沒去理會兩人的驚訝,直接向那扇敞開的石門走去。他抬手,對準了石門內側一處非常隱秘的墻壁凹陷之處,輕輕彈了一下手指。“咔嚓”一聲輕響。
墻壁內傳出一陣令牙齒發疼的聲音。接著又傳來一道“咚”的聲音,整個巨大的石門帶著門框一起朝里沉了下去好幾公分,完全卡到了墻里頭。這扇門從此由他從里面封死,蕭瞻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這地宮機關是天工閣大師所設,環環相扣,蕭墨寒又怎會知曉這最關鍵“鎖門”機關!“皇叔,你…”,蕭瞻澀聲開口,卻發現自己竟無從問起。問他為何會在這里?問他與皇后是什么關系?問出每一個問題,都是送死!
蕭墨寒連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做完這一切,這才轉身,認認真真打量起這間密室來。他的目光掃過那一堆金銀財寶,毫不動容,就像望見了一堆石頭。最后,落在蕭瞻死死握在手里的那封信還有幾本賬冊上,下一秒他動了,云芷覺得眼前一花,一道帶著刺骨寒風的殘影掠過。
當她再一次看清楚時,蕭墨寒已經站在了蕭瞻的身邊。
而能夠判定皇后死罪的密信和賬本,已經到了他手里。太快了!太子蕭瞻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皇叔你干什么!”。但他的手還沒接觸到蕭墨寒的衣角時,一股無形的力量就把他狠狠推開,踉蹌著倒退了兩步,氣血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