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瑜輕嘆了一聲,靠在玄武云樓的懷里。
“怎么,是不是不想讓本少主登臨九五了?”玄武云樓開起玩笑來。
葉婉瑜念念有詞:“都說前人栽樹,后人乘涼,想必玄武先祖讓位,應該是覺得高祖是一代治國明君,可如今看看,也逃脫不了你說的同袍相割。”
“男人三妻四妾,孩子自然嫡庶有別,我林家宅院都如此,何況皇族。”
玄武云樓輕拍著葉婉瑜的肩,像哄孩子一樣安慰道:“你放心,不管是登臨九五還是一介凡人,我玄武云樓此生都只有你一人。”
“你只需記得,護好自己周全,云昭都撇棄我這個舊主,要守護你一生了。
“什么意思?”葉婉瑜像是只聽見了最后一句。
玄武云樓捏了捏她的鼻尖,拉長音調道:“云昭說他要當你葉婉瑜的護衛,以后少主身邊愛誰保護,誰保護,他只管你。”
葉婉瑜心中一暖,她知道這不僅是云昭的心意,更是玄武云樓對她的看重。
她沒有再言語,兩人在月下靜靜站立,身影被拉長到交織在一起,不管玄武云樓是不是登臨九五,她都要和他一起面對。
同一月影下,春霞宮皇后寢殿內,
昭雪云艱難的起身,撿起被扔在角落里的鑰匙,身上的傷已經被陳嬤嬤涂了藥,可她早就習慣了那種痛楚到麻木的感覺。
每次被惠帝折磨侮辱,昭雪云都只有一個信念,若能用她的生不如死換兩族人的平安,她甘愿。
沒人想到惠帝會把人藏在皇后娘娘的寢殿內。
寢殿一側,被金絲錦帳遮擋的大門里,一間沒有窗戶的潮濕房間,就是玄武業呆了十四年的地方。
屋子里的正中間擺著一口瓦缸,每次見面,昭雪云都幾乎抑制不住身體的顫抖。
缸口上方,露出一個形容枯槁、眼神空洞且沒有頭發的頭顱,昔日風采卓然的玄武業已經被做成了人彘。
“玄武業”昭雪云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缸中人的頭輕微的轉動了一下,微微睜眼看清是她,死寂的眼神中泛起一絲微弱的波瀾,隨即是更深的痛苦和屈辱。
昭雪云被惠帝逼迫時發出的聲音,比禁錮他身體,更加折磨他的心智。
他用盡力氣,聲音如在煉獄里掙扎的孤魂:“你不如就讓我死了吧!”
昭雪云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她清楚地記得,她生下葉婉瑜那年的春貢,并沒隨葉大金進京復命。
轉眼至秋貢,葉大金收到惠帝口諭,說是為他的病兒找到了治愈的草藥,且務必帶著夫人與孩子一起進宮。
當時葉婉瑜太小,昭雪云只能把她委托給自己的貼身婢女林明清,誰知這一去就再也沒能回到林州。
她撲到缸邊,壓低聲音:“玄武業,你的兒子還沒死,那就是還有希望。”
玄武業死死盯著昭雪云,眼珠似乎快要掙破而出:“找到解藥了?”
昭雪云心頭巨震,她無論如何是也開不了口,她們葉家沒人了,玄武云樓也同樣生不如死。
她咬牙道:“我定會找到的,你再堅持堅持。”
玄武業似乎松了口氣,隨即他斷斷續續地說道:“云樓能還活著,武管家定會想辦法解了他身上的毒,你要想辦法把越兒送出去,那樣咱們就是死在宮中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