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雷聲伴著瓢潑大雨灑下,恍惚間天地亮如白晝。
姬荷被壓在窄榻,男人死死掐著她的脖子,她面色漲紅,拼命拍打著男人的手,“放開、放開……”
因為窒息,她的眼淚不受控流了下來,落到男人的手上,像是碰了什么腌臜物,姬荷被猛地甩到地上。
胥承的眼神恍若看最卑賤的妓子,他嫌惡地用帕子狠狠擦手,“我警告你最后一次,若你再敢存這些不該有的心思,我就把你扒了丟到乞丐窩去!”
姬荷咬著唇,淚如珠落,“但我們是夫妻,為什么?”
一道閃電劃過,話落時,姬荷清楚看見了胥承臉上的嫌棄,“呵,妻?認清你的地位,你不配!”
說完,胥承揮袖離去,姬荷啜泣著,眼底滿是不甘。
憑什么?為什么?她不服!
身上突然傳來一陣推力,姬荷猛地回神,重重摔在了地上,她支著疲乏的身體看去,只見靈堂內陰風陣陣,白幡亂舞,漆黑的棺木就停在眼前,牌位上赫然寫著‘胥承’二字。
婦人尖銳的聲音傳來,“二夫人既然是誠心為二爺守靈,那就跪好了!再讓奴婢看見您走神,奴婢可就不客氣了!”
姬荷不語,默默支直身體,單薄的麻衣貼著她瘦弱的脊背,兜帽之下,她的臉色慘白,下巴尖上掛著兩顆淚。
是了,胥承已經死了,她現在是寡婦了,一個克夫的寡婦。
婆母陳氏的人在周圍守著姬荷,像是看著十惡不赦的犯人。
姬荷雙目無神盯著地面已經干涸的血跡,她已經不吃不喝跪了三天,再熬下去,遲早會被折磨到死在靈堂。
如果死了,豈不是順了陳氏的意?
姬荷心中滿是不甘,又充斥著無力。
下一刻,子時的更聲敲響,陳氏的人得了指令,過來頤指氣使對姬荷:“我們老夫人說了,讓您回去歇兩個時辰,但是天亮之前必須回來繼續給二爺守靈。”
姬荷低聲道謝,強撐著膝蓋上針扎似的疼站起身來,一瘸一拐離開。
在她背后,兩個婆子低語,“老夫人怎么讓她去休息了,不是說要耗死她嗎?”
“老夫人改主意了,說這個死法太便宜姬氏,要先留她一條命,等下葬那日把她和棺材一起活埋了!”
兩人的對話順著冬日的風吹到姬荷耳中,她表情麻木,咬緊了牙關,一路扶著墻回到自己的院子。
回去時,她的膝蓋上全是血,已經滲透了褲腿和裙擺。
姬荷的貼身丫鬟盼夢看見,忙上前扶她。
盼夢將姬荷扶到床上,又仔細關好門窗,這才哭道:“他們胥家也太不做人了!二爺的死和您沒有半個銅板關系,哪有拿您這個媳婦撒氣的!”
姬荷搖了搖頭,將自己的褲腿挽起來,膝蓋上的血肉帶著粘連在衣料上,她皺著眉,一聲不吭。
盼夢拿藥來給她處理傷口,姬荷聽著漸大的雨聲,突然開口,聲音像是枯朽的老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胥承的死的確和她沒有關系,但陳氏認定是她克死了胥承,就連死法都已經給她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