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家三代為官,但到了胥珩的父親這一代,也只做到了三品侍郎的位置,后來胥珩父親早亡,胥家將近敗落之時,年僅十六的胥珩一舉中第,成了百年來最年輕的新科狀元。
后來胥珩更是一路官運亨通,年僅二十有五,便位至首輔,主宰內閣大權,替圣上掌天下之事,門下政客無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將胥家帶到了從未有過的高度。
但同時,他公務也極其繁忙,常年難以見到行蹤,姬荷嫁進來半年也只在去年年節時見過他一次。
落雪時分,男人一襲玄色織金鶴氅,周身浸透與生俱來的威嚴與矜貴,僅僅一眼,便可與凡塵眾人區分。
胥珩與胥承,雖是同胞兄弟,但卻一個天一個地,一個是高山雪蓮,只可遠觀,一個是池塘里的爛泥,令人作嘔。
姬荷如今想懷一個孩子,在這胥家,最佳人選,只能是胥珩。
有這樣的父親,孩子定然也非比尋常,最重要的是,胥珩位高權重,日后姬荷行至末路,即使發生什么不測,看在孩子的份上,他絕不會視而不見。
此時胥珩進門,姬荷便識趣地退了出去,不多時,屋內傳來陳氏的哭喊聲。
姬荷站在廊下,伸手接屋檐滑落的雨珠,雨珠冰涼,不一會兒便潤透掌心。
身后腳步聲傳來,姬荷轉頭,只見男人打簾出來,目光淺淺從她身上掠過,雖隔著濃重夜色,卻帶著鋒利的刀芒。
姬荷也看向胥珩,男人衣袂縹緲,如真仙玉立,眼前場景也被暈染得如同一幅畫卷。
姬荷倉皇收起接雨的手,朝著胥珩福了福身,柔聲行禮,“大哥。”
聲音輕婉,帶著女兒家獨有的嬌意。
胥珩微微頷首,當作回答。
他的目光掃過,只見女子一襲白裙,打扮素雅,芍藥般美艷的臉頰上仿佛罩一層薄霧,此時懵懂看來,淚洗過的目光清靈。
此時姬荷怯怯低垂著頭顱,膽小至極,并不如旁人所說的一般不安分。
淺淺交鋒而過,胥珩便轉往靈堂的方向。
夜風拂過他的衣擺,玉帶勾著勁瘦蜂腰,男人的身影如青竹般挺拔。
姬荷眸光輕落,眼底閃著勢在必得。
真不愧是全京城貴女都放在心尖上的郎君……姬荷笑了笑,唇角勾起艷麗的弧度。
第二日,胥家便安排了送葬的隊伍送胥承回祖宅安葬。
姬荷得了消息,匆匆趕來。
她不顧阻攔,沖進屋內跪在陳氏面前,哭求道:“母親,您讓兒媳跟著一起去吧!”
此言一出,屋內眾人都愣了一下。
女人跟著去送葬?簡直是荒謬。
陳氏盯著姬荷,十分不滿她的莽撞,“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養胎!跟著去湊什么熱鬧?”
姬荷啜泣,她雙眼紅腫,小心翼翼摸著自己的肚子,“母親,夫君走得急,就連個摔盆的人都沒有,求您大發慈悲……就當是讓兒媳肚里的孩子送他爹最后一程,讓我跟著去吧。”
話落,在場眾人無不動容。
“她也是可憐……難為一片真心了。”
“唉,可惜命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