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興華精神一振,但隨即神色變得無比鄭重:“來者不拒!只要是真心打鬼子的好漢,咱們都要!但是,老趙,”他盯著趙勇的眼睛,“丑話必須說在前頭!你跟他們講清楚,咱們一連,是全脫產的主力部隊!是要追著鬼子主力打硬仗、打惡仗的!加入一連,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家里的地、家里的老人孩子,很可能就顧不上了!而且,”
他望向遠方連綿的土黃色山巒,語氣帶著一種戰士的宿命感:“仗打到哪,咱們就得跟到哪!等這邊形勢穩定,上級一聲令下,我們隨時可能開拔,轉戰千里,不會永遠釘在遼縣這塊地方!讓他們想清楚!別一時熱血上頭,到時候又后悔!”
趙勇神情肅然,用力點頭:“我明白!一定把話帶到!讓他們自己掂量清楚!”
這時,一陣巨大的喧嘩和驚嘆聲從炮排訓練區域傳來,吸引了宋興華和趙勇的注意。
炮排專用的那片空地上,新加入的戰士——包括縣大隊支援過來的二十多個炮兵苗子——正圍著一門門擦拭得锃亮的鋼鐵巨獸,如同朝圣。那門六105mm九九式山炮和四門120mm九九式榴彈炮龐大的身軀,散發著冰冷沉重的威壓,炮口斜指蒼穹,仿佛隨時會發出毀滅的咆哮。
“我的老天爺…這…這炮管子,比俺家水缸還粗!”一個新兵張大嘴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想碰又不敢碰那冰冷的炮身。
“俺以前聽老班長講過,”旁邊一個縣大隊過來的戰士,臉上帶著敬畏的回憶,“說當年打軍閥,人家一門山炮一響,咱們一個排的兄弟就沒了…轟一聲,地上老大一個坑,人直接就…就找不著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乖乖…那咱們這大炮一響,不得把鬼子碉堡都掀上天?”另一個新兵眼睛放光,興奮地搓著手。
“都別圍著看西洋景了!”炮一排排長周大龍的大嗓門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分組!一組一門炮!老兵帶新兵!現在,認識認識你們吃飯的家伙什!”
原炮排的老兵們立刻行動起來,像熟練的工匠面對心愛的工具。他們將新兵分成若干小組,每組圍住一門炮。老兵們指著炮閂、復進機、高低機、方向機,用帶著濃重鄉音卻異常清晰的語調講解著:“這叫炮閂,開炮關炮的命門!這叫駐退復進機,后坐力就靠它吃下去!這是高低機,搖它,炮口就抬起來、低下去!這是方向機,搖它,炮口就左右轉!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新兵們齊聲回答,眼睛死死盯著那些復雜的部件,生怕漏掉一個字。
“好!上手!拆開它!”周大龍一聲令下。
老兵們開始示范。他們動作麻利,如同庖丁解牛,沉重的炮閂、復雜的復進筒、精密的瞄準具…一件件被小心翼翼地拆卸下來,整齊地擺放在鋪開的油布上。新兵們看得眼花繚亂,大氣不敢出。
“看清楚了?該你們了!照著來!慢點!仔細點!碰壞了一個螺絲,老子扒了你們的皮!”老兵們站在一旁,嚴厲地監督著。
新兵們緊張地咽著唾沫,笨拙又無比專注地開始模仿。手在巨大的鋼鐵部件上摸索,扳手和螺絲小心翼翼地對接、轉動。金屬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夾雜著老兵們嚴厲的呵斥和指點:“用力!沒吃飯啊?那個卡榫,要按下去再轉!”“反了反了!螺絲是反扣!蠢蛋!”汗水從新兵的額頭滾落,滴在冰冷的炮鋼上,瞬間蒸發。
宋興華將炮排熱火朝天的景象收入眼底,滿意地點點頭,轉身走向谷場另一側相對僻靜的區域。特戰偵察排的三十名精兵,在王二柱的帶領下,早已列隊肅立,如同三十柄等待打磨的利刃,眼神里充滿了對未知領域的渴望與一絲忐忑。
“講一下!”宋興華站定,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王二柱立刻吼出口令:“立正——!”
刷!三十人如同標槍般挺立。
“稍息。”宋興華目光掃過每一張年輕而堅毅的臉龐,“從今天起,你們就是連里最鋒利的刀尖!要鉆的地方,是鬼子的心窩子!要干的事情,是別人干不了的!所以,你們的訓練,也是最苦、最難、最要命的!”
他頓了頓,拋出一連串讓這些精英戰士都感到頭皮發麻的名詞:
“第一,體能!武裝泅渡、負重五十公斤山地強行軍、極限耐力跑!沒有鐵打的身子骨,趁早滾蛋!”
“第二,滲透偵察!野外生存、判讀地圖、潛伏偽裝、痕跡追蹤、夜間無光條件下識別方位和復雜地形!把自己變成山里的石頭,林子的影子!”
“第三,火力突擊!熟練掌握各類槍械(手槍速射、沖鋒槍控槍、狙擊步槍精準狙殺)、炸藥爆破(定向、定時、詭雷設置)、小組戰術突擊(交叉火力掩護、交替躍進、室內CQB近戰)!槍就是你們的手,指哪打哪!”
“第四,情報獲取!捕俘審訊、密語通訊、電臺使用、戰場情報快速分析上報!要能從死人嘴里掏出有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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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特殊技能!攀巖、索降、駕駛(汽車、摩托)、急救!你們要成為全能戰士!”
每一個科目都像一塊沉重的磨刀石,砸在戰士們的心上。全能戰士?這些只在夢里出現的本事,真的都能學會?三十雙眼睛瞪得溜圓,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