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子軒的眉心緊緊鎖著,那狹長的眉毛擰成了麻花狀,仿佛兩根相互糾纏的繩索,每一道褶皺都深深鐫刻著他內心的糾結與無奈。他微微低頭,目光游移不定,似乎在權衡著什么,卻又難以抉擇。
靖君可不像聞子軒那般能沉得住氣。只見他冷冽的眼眸中陡然閃過一抹如利刃般的厲色,緊接著,一聲飽含怒意的怒喝從他的胸腔中爆發而出:“你若再敢說一句,立刻給我滾出去!”這聲音猶如一道炸雷,瞬間在空氣中炸裂開來,震得人耳膜生疼。
“你說什么!”蘇瑤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瞬間暴跳如雷。她雙眼圓睜,怒視著靖君,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微微顫抖,那模樣仿佛一頭被激怒的母獅,隨時準備展開攻擊。
“你那晚的疏忽差點害了她。胃病難道就無關緊要?你知不知道,胃病若不加以注意,很容易引發其他嚴重的疾病!”靖君緊抿著薄唇,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帶著徹骨的冰寒之氣。這話語如同重錘一般,一下下撞擊著蘇瑤和悅悅的心。
剎那間,蘇瑤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原地,眼中滿是驚愕與難以置信。而悅悅也不禁微微一怔,原本平靜的眼眸中泛起了一絲漣漪,那是一種夾雜著疑惑與震驚的復雜神情。
就在這怔愣疑惑的瞬間,悅悅下意識揪著衣領的手,被靖君那寬大而有力的大手輕輕撥開。他的動作看似粗暴,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輕柔。緊接著,一支體溫計被他輕巧而熟練地插入悅悅的腋窩,幾乎沒有碰到她其他地方,仿佛他的手是經過精準計算的儀器。隨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將她的手肘彎起,讓她夾緊體溫計,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嫻熟又細心。很難讓人相信,平日里脾氣暴躁如雷的他,做起這些照顧人的事來,竟能如此輕柔細致,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悅悅用她那如月牙般彎彎的眼睛偷偷看著他,目光在不經意間快要觸碰到他的眼神時,像是受驚的小鹿,又迅速閃開,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緊張與不安。
此時的蘇瑤站在一旁,渾身不自在。她煩躁地咬著嘴唇,牙齒深深陷入柔軟的唇肉,仿佛要將心中的不滿都發泄在這一咬之中。她微微皺眉,說道:“你們讓她躺在客廳可不行,這兒風大,沙發又不舒服?!甭曇糁袔е唤z焦急與擔憂。
“先看看情況,如果沒什么大礙,我們會送她回房間?!甭勛榆幖氶L的眼睛微微瞇起,那瞇起的眼眸中仿佛藏著洞悉一切的智慧,仿佛能看穿蘇瑤心中所想。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你去廚房幫她煮點粥吧。”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
蘇瑤猶豫了片刻,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在老公杜宇輕輕的拉扯下,她跺著腳,極不情愿地走進廚房。一邊淘米洗米,將米放入電飯煲,她一邊湊近老公,小聲地嘀咕著,聲音里滿是委屈與不滿:“你瞧見了嗎?看到沒?他們壓根沒把我放在眼里。我和悅悅相識這么多年,他們怎么可能比我更了解悅悅?”說著,她還不忘抬頭,朝著客廳的方向投去一道不滿的目光。
杜宇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他心里想著:老婆這是在和兩位爺爭搶閨蜜的關心呢。他輕輕拍了拍蘇瑤的肩膀,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悅悅夾著冰涼的體溫計,手心里還緊緊抓著那塊玉佩,仿佛那是她在這紛繁復雜世界中的最后一絲依靠。她的神經絲毫不敢放松,每一根神經都緊繃得如同即將斷裂的琴弦。她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讓靖君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復雜的情緒翻涌不息。她不信任他,即便他無數次表明自己是她哥,她依舊把他當作外人,畢竟她與溫世軒有著長時間培養起來的深厚感情,而自己與她之間,卻仿佛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厚墻。
靖君抬手,緩緩擦了擦額頭,平日里冷峻如霜的眼中,此刻難得地流露出一絲軟弱與無奈。他微微仰頭,目光有些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在心中暗自思忖:究竟何時,才能把林世軒從她心里奪走的那份信任與依賴搶回來呢?
蘇瑤和老公在廚房守著電飯煲里的粥,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兩人各坐一張小板凳,身體微微蜷縮著,顯得有些局促。他們并非不能離開,只是不知道以什么借口再回到客廳。蘇瑤時不時地朝著客廳的方向張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猶豫與不安。
“我有些害怕?!碧K瑤輕輕枕著老公的肩膀,聲音如同蚊蚋,帶著一絲顫抖。
“害怕什么?”杜宇下意識地想摸根煙出來抽,手剛伸進口袋,卻又猛地停住,他這才想起有病人在,而且還有兩位挑剔的爺在場。他微微皺眉,轉頭看向蘇瑤,眼中滿是關切。
“我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他們能為悅悅做到一些我們做不到的事。”蘇瑤說著,鼻子微微一抽,眼眶也微微泛紅。今夜的所見所聞,讓她對這一點感受更加深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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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悅悅心里認定你這個朋友,他們別想拆散你們?!倍庞钶p輕拍了拍老婆的背,試圖安慰她。他的聲音很溫柔,像是一陣春風,想要吹散蘇瑤心中的陰霾。
蘇瑤知道這只是安慰的話,心中的失落感依舊如影隨形,難以彌補。她輕輕嘆了口氣,起身,拿了根湯勺,盛了一碗熱粥,朝著客廳走去。然而,當她走進客廳時,卻發現人不知何時已經被轉移了。
她輕輕推開房門,動作輕柔得如同怕驚擾了熟睡的精靈。只見靖家二少對她豎起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嘴唇微微蠕動,低聲說:“她剛吃了藥,睡著了?!?/p>
蘇瑤只好把粥碗暫且放在旁邊的桌上。桌上還放著一個臉盆,挽起兩邊衣袖的聞子軒正在擰毛巾。他的動作十分利落,雙手熟練地揉搓著毛巾,水珠從毛巾的縫隙中飛濺而出,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此鞘炀毜哪?,一點都不像是那種衣來伸手的富家子弟,反而更像是一位經驗豐富的照顧者。
聞子軒擰完毛巾,將微微溫熱的毛巾遞給靖君。靖君坐在床頭,身體微微前傾,正小心翼翼地挑著悅悅額頭上的頭發。他的眼神專注而溫柔,那動作仿佛在挑揀世間最珍貴的稀世珍珠,輕柔地將頭發捧在手心里,仿佛那不是頭發,而是他最珍視的寶貝。接著,他用溫熱的毛巾,一顆一顆慢慢地粘掉悅悅額頭上冒出的汗珠,每一個動作都輕柔而細致,臉上沒有絲毫厭煩之色,仿佛照顧她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眼前這個靖君,與蘇瑤印象中一貫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靖君,簡直判若兩人。她不禁看傻了眼,眼神中滿是驚訝與感動。跟在她身后的杜宇趕忙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角,將她拽出房門,無奈地嘆道:“你幫悅悅擦汗的時候,有這么細心嗎?”
這親情的力量,果然無比珍貴,讓人動容??吹骄妇倪@個舉動,蘇瑤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們也曾這般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心中對這兩位爺的排斥感,也在不知不覺間沒有那么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