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心急如焚,她心里明鏡似的,當下對事情狀況最為明晰的,必定是那個比她和丈夫更早知曉消息的人。她腳步匆匆,急切地趕到那人面前,卻只見他雙唇緊閉,神色冷峻得如同千年寒冰,絲毫沒有要向她透露半點信息的意思。
“你剛剛到底說受傷的是誰呀?是不是我師哥?”因為隔得遠,聲音有些模糊,悅悅只能焦急萬分地不斷追問,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她內心深處的擔憂與恐懼。
他看著悅悅那副心急如焚的模樣,心中滿是憂慮與糾結。他太清楚了,以悅悅此刻的狀態,若是貿然道出真相,她極有可能瞬間昏厥過去。更何況,她腹中還懷著一個小生命,情緒如此劇烈的波動,極有可能導致流產,這可不是小事。
“你就說吧,我真的能承受得住。要是你一直不說,我心里那種煎熬的感覺,會比知道真相更難受!”悅悅的雙眼睜得大大的,如同兩輪滿月,緊緊地盯著他,眼神中滿是堅定,沒有絲毫退縮與猶豫的神色,這份堅定讓人不禁為之動容。
“悅悅。”陸瑾滿心擔憂媳婦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趕忙出聲,試圖阻止大舅子說出那可能讓悅悅崩潰的消息。
“阿瑾,你和我師哥的交情那么深厚,你肯定能明白我現在心里有多著急。”悅悅這一番話,既是說給丈夫聽,也是向所有擔心她、想要阻攔她知曉真相的人表明自己的態度,“對我來說,不管發生再糟糕的事情,我都有勇氣去面對。但我最怕的就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這種感覺真的比任何痛苦都更讓我悔恨,讓我覺得自己像個沒用的人。”
靖夫人和白露匆匆趕來,聽到女兒這番發自肺腑的話,靖夫人仿佛看到了自己過往的影子。這么多年來,她自己不就是常常被家人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很多事情都被瞞著,那種無力感和被隔絕在外的滋味,她再清楚不過了。一瞬間,靖夫人被深深觸動,眼眶微微泛紅,她轉過頭,輕聲卻又堅定地對兒子說道:“靖君,告訴她吧。不管出了什么事,咱們一家人一起承擔。”
感受到周圍眾人投來的目光,靖君微微垂下眼眸,那冷漠的神情下,似乎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隨后,冷漠的聲音從他喉嚨里緩緩傳出,仿佛只是在機械地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平常事:“子軒已經趕到接收傷者的醫院了,傷者的情況很不樂觀。初步診斷結果顯示,傷者肺部吸入了大量濃煙,遭受了嚴重的損傷,而且還因為火災引發的爆炸余波,導致了嚴重的內臟挫傷。子軒正在全力聯系,看能不能轉到條件更好的監護病房,畢竟以傷者目前的狀況,必須住進最好的監護病房,才有更大的希望。”
那一刻,陸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他生怕媳婦會因為這個消息而支撐不住,趕忙伸手,用力地托住她,仿佛這樣就能給她力量。然而,他卻驚訝地發現,悅悅挺直了腰桿,像一棵堅韌的白楊,穩穩地站在那里,沒有絲毫脆弱的跡象。只是她那英挺的眉毛緊緊地蹙在一起,仿佛兩座糾結的山峰,滿是擔憂之色。陸瑾此時反倒希望她能哭出來,痛痛快快地發泄一下內心的情緒,這樣或許會好受一些:“悅悅?”
“我得回去,必須馬上回去。蘇瑤現在肯定害怕極了,我不能留她一個人孤零零地面對這一切。而且后續還有那么多事情要處理,師哥倒下了,蘇瑤又懷著孕,身邊要是沒有人照顧和幫忙,怎么能行呢?”悅悅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邊思索邊說著。此刻,在她的眼中,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了陪伴她多年、一同奮斗的摯友和師哥,其他的一切都暫時被拋諸腦后。
“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能回去嗎?”一個冷冷的聲音,如同寒夜中的冷風,插了進來。
“不是我能不能回去的問題,而是我必須回去。”悅悅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覺得自己此刻的理智還在,用最理智、最堅決的態度回應著這句質問。
“要是你就這么不顧一切地回去,我敢肯定,你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就保不住了。即便知道會這樣,你還是執意要回去嗎?”
眼前這雙如冷霜般的眸子,若不是之前聽靖夫人講過那些過往,悅悅簡直要以為里面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對她只有一貫的恫嚇和那種不容置疑的絕對掌控。
“如果我真的懷上了孩子,我要用我的行動告訴他,他的母親是無比堅強的,不會被任何事情輕易打倒,我一定會竭盡全力保護他,為他遮風擋雨!”
這樣擲地有聲、充滿力量的話語,恐怕很少有人能從一位剛剛得知可能面臨重大危機的懷孕母親口中聽到。眾人都被她的話深深震撼,內心深處仿佛被一道光照亮,那是一種對生命的堅韌與守護的感動。
畢竟流淌著靖家永不服輸的血液,靖夫人不禁感慨萬千,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既有對女兒的心疼,又有對她這份堅強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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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又怎會不被觸動呢?靖君剎那間感覺她的話像一股熾熱的熔巖,帶著排山倒海的力量,沖破了自己內心那座看似堅不可摧的冰峰壁壘。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總是和她爭執、較勁。因為每次一旦較上勁,他十有八九都會被她的堅持和勇敢所打動,最終選擇妥協。
就在這時,靖歡握著手機,像一陣風似的從酒店里沖了出來,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神色,他大聲地對眾人說道:“爸說了,如果大家都已經知道情況了,那就都回去吧。”
連靖司令都這么吩咐了,看來事情已經有了新的安排。
“姐。”靖歡不管悅悅認不認,這聲“姐”他叫得格外響亮和堅定。他得意地揚了揚和靖司令通完話的手機,對著悅悅挑了挑那俊秀的眉毛,調皮又認真地說:“爸讓我告訴你,天塌下來有他頂著,你千萬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悅悅此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有了兩個娘家,兩位父親。想到李文才在電話里說林世軒一聽說她畫廊出事,連鞋都顧不上穿,就心急火燎地趕去現場,如今靖司令又這般表態,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悅悅的眼眸瞬間明亮起來,仿佛陰霾中透出了一縷陽光,她堅定地說道:“我一點都不擔心。”
于是,一行人趕忙匆匆乘車,以最快的速度向城中飛馳而去,仿佛要與時間賽跑,去面對那未知卻又必須面對的一切。
與此同時,聞子軒小心翼翼地陪著安排好轉院事宜的杜宇上了救護車。
杜宇在這個時候緩緩蘇醒過來,他感覺自己仿佛從一個無盡的黑暗深淵中掙扎著浮出水面。
聞爺看著杜宇費力地眨著那沉重得好似灌了鉛的眼皮,似乎想要開口說話,心中不禁暗暗擔憂,他可不覺得杜宇此時醒來是件好事。趕忙輕聲說道:“杜先生,你什么都別擔心,先安心養傷,其他的事情都有我們在。”
“畫,畫——”杜宇被火苗灼傷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每吐出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聲音微弱得如同游絲。
“畫廊雖然遭遇了不幸,被燒了,但只要人沒事,一切都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聞爺輕聲安慰他,試圖讓他的情緒穩定下來。
“不是,燒,燒悅悅的——畫。”杜宇拼盡最后一絲力氣,一定要把這句話說出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焦急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