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才的內心,此刻就像被一團亂麻緊緊纏繞,滿是無奈與糾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單位的那個名額,猶如一根維系著他退休生活的生命線,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的。只有守住這個名額,等到退休,他才能心安理得地生活,不至于成為女兒的負擔。
“靜怡啊,下周你戶口的事情一旦辦妥,爸就得回去了。往后要是遇到什么難處,就去找你悅悅姐,或者找你大舅。爸已經鄭重地把你托付給你大舅了。”李文才凝視著女兒,眼中滿是不舍與擔憂。他實在不忍心讓女兒獨自一人在這繁華卻又陌生的京城里念書,可理智告訴他,即便不是當下,等女兒步入大學,終究還是要離開自己的庇護,去獨自面對生活的風風雨雨。
昏黃的路燈散發著柔和而黯淡的光,靜靜地灑在父女倆身上。他們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恰似兩根堅韌的絲線,緊緊相連,仿佛在向世人訴說著血濃于水的親情,無論未來會遭遇怎樣的狂風驟雨,都無法將它們輕易割斷。
站在門口的林世軒,無意間目睹了這一幕。那路燈下相依的父女身影,如同一個催化劑,瞬間勾起了他對自身境遇的感慨。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神情中滿是落寞,緩緩背過手,拖著略顯沉重的步伐,轉身走進屋內。
李文才邁進屋子后,按照與李素琴之前的約定,懷著一絲忐忑與期待,與林世軒談及了復合之事。
“文才啊,這事兒真的沒希望了。法院很快就要對我的離婚訴訟做出判決,阿瑾已經幫我把相關手續都妥妥當當辦妥了。”林世軒說這話時,語氣堅決,眼神中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然,這讓李文才著實吃了一驚。
“大哥,你不妨靜下心來想一想,如果你們真的離了婚,曉妍今后會面臨什么樣的處境呢?”李文才試圖從關心孩子的角度,打開林世軒的心結。
“那更不可能復合了。曉妍這孩子的心思,我這個當爹的心里還是有底的。她呀,心里頭最在乎的,恐怕就是有沒有足夠的錢供她順順利利讀完大學。”林世軒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對小女兒的想法,他似乎早已洞察。
“你都還沒和她好好聊聊,怎么就如此肯定呢?”李文才雖然對林曉妍并無太多好感,但為了這個家庭的完整,還是忍不住耐心勸說道。
“問她?她肯定不會說真話的。”林世軒幾乎不假思索,便給出了回應,仿佛對女兒的反應早已了如指掌。
李文才輕輕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茶水,潤了潤有些干澀的嗓子,接著誠懇地說道:“大哥,不瞞你說,我今天和大嫂見過面了。大嫂態度很誠懇,表示愿意和解,還信誓旦旦地說會改過自新。你就不能再給她最后一次機會嗎?”
“我給過她機會了,而且不止一次兩次啊!之前因為這事兒,還深深傷了悅悅的心。可她呢,根本就不知悔改。我心里明白,我們之間真的已經走到盡頭了。我決定離婚,并非只為自己考慮,更多的是為了兩個女兒著想。離了婚,悅悅和曉妍都能少些負擔,她也就沒辦法再打著我的旗號去要挾孩子們了。”林世軒說著,輕輕吸了吸鼻子,眼中流露出一絲傷感與疲憊。
“可她這次看起來真的是下定決心要改了。”李文才仍試圖做最后的努力。
“她改不了的!”林世軒重重地拍了拍胸口,神情嚴肅而認真,“我和她生活了這么多年,她是什么樣的性子,我再清楚不過。她這個人,在外頭耳根子軟,別人說什么她就聽什么,毫無主見;可一回到家,卻非要獨攬大權,固執己見。你說說,這樣的性子,怎么可能輕易改變?老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她那性子早已根深蒂固了。”
“既然你這么清楚她的性子,而且都已經忍了這么多年,難道就不能再繼續忍忍嗎?夫妻一場,走到今天不容易啊。”李文才始終覺得,只要夫妻之間沒有出現原則性的感情問題,就總歸還有挽回的余地。畢竟,哪對夫妻在生活中不是磕磕絆絆地走過來的呢?
“我對她呀,早就沒了感情,那感覺,很久以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現在剩下的,僅僅只是一種責任罷了。可到了如今,我真的太累了,這責任,我實在是背不動了。”林世軒的語氣中,滿是深深的疲憊與無奈,仿佛這些年的婚姻生活,早已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
此刻的林世軒,對李素琴不僅沒有了愛意,甚至連恨都已消失殆盡,剩下的唯有想要擺脫這一切的疲憊與渴望。顯而易見,這段婚姻曾經的感情,已然徹底消逝,如同風中飄散的煙霧,了無蹤跡。
李文才見狀,明白再勸說下去也是徒勞無功。原本他還心存一絲僥幸,想著林世軒對老婆或許還殘留著一些多年夫妻積累下來的情分,可如今看來,這情分早已蕩然無存。于是,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而問道:“那離婚之后,你打算怎么安排以后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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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妍上學需要學費,我會一直資助她,直到她畢業參加工作。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等以后再說吧,走一步看一步。”林世軒微微抬頭,目光中透著一絲堅定與無奈。
在林世軒的內心深處,即便與李素琴離了婚,他也絕無再娶的打算。對于他這樣一個老實本分、傳統守舊的男人來說,一生只認定一段婚姻,一個伴侶,這是他堅守的原則,也是他對愛情和婚姻的忠貞態度。
李文才輕輕拍了拍老大哥的肩膀,既是安慰林世軒,也是在安慰自己:“離了婚,咱倆都成鰥夫了,唉,真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