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沅胸口的怒氣,隨著國公夫人這句輕飄飄的話,像是被戳破的氣囊,瞬間癟了下去。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到那個站著的小丫頭身上,正對上她懵懂的大眼睛。
蘇清沅緊繃的肩膀緩緩松弛下來。
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聲音也軟化了。
“姐姐說的是。”
“與其迎一尊心思百轉千回的活菩薩進門,日日提防她鬧出什么幺蛾子,倒不如……”
她頓了頓,看著鐘毓靈那副天真無害的模樣,搖頭道:“倒不如這個,瞧著確實省心。”
可話鋒一轉,新的疑云又浮上心頭。
蘇清沅的眉頭重新蹙起,帶著幾分探究。
“不過,我倒是好奇。”
“你說她懂醫術,可一個傻子,是誰教的她這些?”
國公夫人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未抬一下。
“是勵行說的。”
她的聲音平淡無波。
“聽他說,這丫頭早年在外面拜過一個師父。”
“只是究竟是何時何地拜的師,什么來頭,問她自己,她也說不清楚,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語。”
國公夫人放下茶盞,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我讓府里的傅大夫瞧過了。”
“傅大夫說,她那手施針的功夫,不是裝神弄鬼的花架子,確實是有章法的。”
她抬眼,看向鐘毓靈:“所以,我才讓她先留著看看。”
“也算是鎮南侯府那幫不做人的東西,難得辦了件人事。”
蘇清沅聞言,心里的疙瘩才解開了。
這一次,她再看鐘毓靈時,眼神里已經沒了先前的鄙夷和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審視和濃厚的興趣。
就像在打量一件稀奇的物件。
而后忽然開口,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既然傅大夫都說她有真本事,不如,就讓她也給我瞧瞧?”
“你要看什么?”國公夫人疑惑道,“你的身體一貫壯的和牛犢子似的,還需要看病?”
蘇清沅苦笑一聲:“不瞞姐姐說,我近日總是會頭疼。”
她的聲音里透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