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拉住要說話的裴臻,抬眸反問皇帝:“臣女若是不想做良娣,也不想做貴妃,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處置臣女?以抗旨之罪賜死么?”
皇帝臉色一沉,“你好大的膽子,朕在問你問題,你卻不答反問?”
帝王問話,沒有反問的資格,不然就是冒犯。
秦瓊垂眸,保持著對皇帝的敬畏,卻又有些不卑不亢,“那陛下恕罪,臣女不問了,臣女的回答是……不愿。”
皇帝不悅,“你這是抗旨?”
秦瓊淡淡一笑,很是不解,“敢問陛下,不愿就是抗旨,只能回答愿意,那不知陛下又何必問臣女的意愿呢?”
皇帝一時被噎住了。
秦瓊忽然跪下,苦笑道:“臣女自知陛下不喜臣女,可是陛下,臣女到底為皇室誕下兩個孩子,也為當年的無妄之災受盡委屈,自認也算有些功勞和苦勞,”
“今日是奉命帶孩子們入宮見陛下,不曾跟陛下討要什么,陛下又何必當著孩子們的面,為難臣女呢?”
她看著兩個見她跪下,也接連跟著跪下,茫然又無措的孩子們,一副心疼不舍的模樣,深吸了口氣,又倔強出聲。
“若陛下瞧不上,臣女不是非要入皇室,甚至可以遠走京城,或是……陛下可以賜死臣女,實在不必在臣女沒有選擇權的事情上為難臣女。”
皇帝臉色不太好,但秦瓊說了這些,讓他不免有些心虛愧疚,他也沒法斥責或是懲戒什么,賜死就更不好了。
說到底,秦瓊確實當年是無妄之災的,因為裴胤的構陷,裴臻獲罪下獄,秦瓊也因此受了牽連,明明撤銷了婚事,可裴胤看上她,逼迫秦家獻出她,她才不得不出逃,因此落入崔子恒手里,自此受盡委屈。
算起來,皇室其實虧欠了她的。
見皇帝不說話,還有些愧疚,裴臻收回了想說的話,松了口氣。
但還是上前要拉秦瓊和孩子們起來,只是秦瓊沒起來,孩子們見她不起來,也不起。
裴臻也跪下,對皇帝咬牙道:“父皇,是兒臣一心要娶她為妻,想要補償對她和孩子們的虧欠,不肯娶朱清月,態度在兒臣這里,父皇若有不滿就可以對兒臣,何必為難她?”
“不論當年還是現在,她沒有任何過錯,已經為皇室的紛爭承擔諸多不公,如今實在不該再受這般對待,而且,就算父皇逼得她愿意做妾,兒臣也不愿意娶別人,又有何意義?”
皇帝面色繃緊,盯著他不語。
郅兒卻后知后覺的咂摸出了什么,突然護在秦瓊面前,對皇帝急道:“你們不要欺負我娘,你們欺負我娘,就和崔家的祖父祖母和父親一樣壞,那我也不要認你們做祖父祖母了!”
雖然平國公夫婦對他并不差,崔子恒也對他好,但他知道,娘和他們關系都不好,他只在乎娘,所以也覺得他們壞。
他娘那么好,對娘不好的,都壞。
見哥哥這樣,安寧也立刻挪上前抱著秦瓊,氣呼呼瞪著皇帝貴妃:“不許欺負娘親,欺負娘親,安寧也不要你們做祖父祖母!”
大抵是母女血緣的無形牽絆,加上這段時間秦瓊很疼她,安寧現在也挺依賴秦瓊,也見不得有人欺負自己娘親。
秦瓊看著面前的兩個孩子,心中觸動著,摟著他們,先前還只是裝出來的情緒,如今突然就覺得委屈了。
她怎么能不委屈呢?遭受了這么些年的痛楚心酸,如今得不到自己該得的。
裴臻見秦瓊有些委屈的樣子,心中心疼不忍,伸手去撫了撫她的肩頭,秦瓊看向他,和他對視一眼,勉強笑了笑。
皇帝看到孩子這樣維護秦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了。
若是其他孫子孫女這樣算是冒犯,因為皇室孩子自小被教過尊卑,可這兩個孩子怕是不懂這些,只是在維護自己的母親而已。